刚才太心急, 所以没考虑那么多。
等到了东西明码标价的杂货铺,才暗叹小烟的明智。
少年往篮子里放了针线和一小块布料,走去柜台结账时, 发现里面又多了几颗扣子, 几块碎布。
他瞄一眼歪坐在篮子里的洋娃娃, 宠溺地弯了弯眉,对老太太说:“这些,麻烦您帮我包起来。”
走出杂货铺,他小声问兜帽里的她:“小烟拿的那些布和纽扣……”
刚提及,她已知道他要问什么, 截话道:“我想要!所以拿了, 略略略。”也许是兜帽里不透风, 她感觉脸颊有些发热, 怕他追问,大声转移话题,“烤面包!别忘了!笨、蛋!”
少年弯起的碧绿眼眸,漾开春水般的波澜。
明明又小又软, 毫无杀伤力, 偏还凶巴巴的,真可爱……
买了两根长条面包塞进后背的行李, 快走近城门, 少年忽然想起什么,扭头折返。
她揪他耳朵:“哼哼,又忘记什么重要的事了吧?”
少年没否认, 点头说:“的确是很重要的事。”
“你太蠢啦,要是没有我在一旁提点,什么事都做不了!”
这回,他也举双手赞同:“嗯嗯,没有小烟的话,什么都做不了。”
前一秒还盛气凌人的洋娃娃,又被他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了?
这股莫名躁乱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只能又揪一下他耳朵,顺着衣领躲进他怀里不再说话。
过了会儿,她被重新扯出来,刚要发火,嘴里被塞了一颗糖。
少年漂亮的眸子里映着她傻乎乎的小脸,温柔又真诚地告诉她:“现在只能请小烟吃最便宜的水果硬糖,以后,我会买下整间糖果屋,送给小烟。”
明明只是个洋娃娃,她却清晰地品尝到水果糖的甜味。
一直一直甜到她根本不存在的心房。
她垂着脑袋,少年温热的呼吸蕴在她头顶,紧张又讨好地问:“小烟,可以跟我和好了吗?”
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很快停住,抬起一张大红脸,凶巴巴地说:“不!可!以!”
***
晚饭后没再打镇定剂的缘故,乔烟睡满9小时后很自然地从梦里苏醒。
她坐起身,咽了咽嗓子。
总感觉梦里那块水果硬糖的甜味还残存口中。
倘若一切如贺莲所说,那刚才的梦就是他们曾经体验过的虚拟恋爱。
拿起床头的水杯边喝边失神地想,贺莲看上去温柔内敛,想不到这么会撩!
没等佣人进来伺候,她自顾自进浴室洗了脸,刷牙的时候,门从外面推开,一身白的男人走进来——正是方才梦境里的主角。
似乎没料到她已经起床,贺莲有些失望地走近,看了眼搭在金属架上的毛巾,手指微动,遗憾地错开了视线。
“休息得怎么样?”他问。
乔烟咬着牙刷,说话含糊不清:“还好。”两个字的回答过后,唇角溢出些许泡沫。
贺莲眼眸一亮,抬手用指腹替她仔细擦掉,末了,拧开水龙头一面冲洗一面说:“过几天就是贺老爷子的生日,我不得不回贺家一趟。”
“所以……?”乔烟埋头吐掉泡沫,身边人体贴地递来水杯。
“所以,今天要坐大约两小时左右的车,我担心你身体吃不消。”
贺莲的话让她险些被漱口水呛到,抬头不可置信地瞪着他:“你说我也要去?”
“当然,留你一个人在这边好几天,我不放心。”顺手拿过梳子替她梳头,镜子里的男人,有世上最温柔的眉眼,“而且,我会想你。”
和霍沉的傲娇别扭完全不同。
这个男人注视着她的时候,就像在注视着全世界。
没有暴力、没有冷嘲,只有温柔以待。
乔烟失神地看着面前的玻璃镜,感觉自己正一点点沉进漩涡,心里的天平在他和霍沉之间摇摆不定。
比起霍沉的闪烁其词,明显贺莲的解释更加丰满诚恳。随着梦境故事的展开,对他的排斥也在潜移默化地减弱。
到底……
该信谁?
***
不想被梦境的温柔侵蚀了理智,坐车前往贺宅的路上,即便无聊得让人昏昏欲睡,乔烟也不曾合上过眼睛。
贺莲似乎很忙,上车后双手就没离开过笔记本的键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