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回到秦家已天色沉沉, 直到现在方蓉才把提着的一口气落回肚子里。这一夜注定睡不安稳, 他们在大厅坐着轮流守夜休息, 秦肖和易书则在秦家不断翻找那块人皮。方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累了,刚靠在椅子上就睡着了, 恍恍惚惚的做了一个梦。
眼皮沉重的睁不开, 耳边像是有涓涓的水声流淌。四下只有她一个人,眼前似乎是一处水库。周围枝叶繁茂,将光线遮挡的严严实实。在这样幽暗的环境下, 人的视力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但是方蓉看着水库只觉得胆寒, 她刚刚好像看到水库荡开一圈一圈的水纹,她明明想跑想走, 但是身体却由不得她自己。
她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水库里有一个被泡的发胀的怪物, 方蓉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个怪物,似人似鱼,口中长有利齿。它身上长着坚硬的鳞片,一双硕大鱼眼长在两侧骨碌碌乱转,而本该长有鱼鳍的地方偏偏长了一双婴儿般的细长手臂。方蓉看着它逐渐靠近自己, 其实人真的恐惧到极点的时候反而脑子里会一片呆滞空白。
方蓉现在就是这样, 她看到那条怪鱼从水库里爬上来露出森森利齿, 然后大张着口将她一口吞下,她听到自己身骨俱碎发出的刺耳响声,又听到一个男人啧啧可惜的声音。
他说的是什么,方蓉努力分神去听。
“难得这只鬼胎可以传染, 偏偏又被搅了局,老板,这次我们可是赔大了。上次文小越那事也是,我们这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吗?”
方蓉在那条怪鱼口中浑身疼痛,眼睛眯出一条缝却见刚刚她站的位置又站着两个人,没有光线看不清楚,只能大概分辨其中一个身形高挑窈窕像个女人,另一个身形高大足比那女人又高出一个半头左右,是个男人。但是那人却缄口不言,说话的是那个女人。
明明是女人,却口吐男声。那条怪鱼不容她多想,又将她扬起拦腰一咬。那场诡梦就此,戛然而止。方蓉摸摸额上的冷汗,周斯见她惊醒递了一杯温水给她。秦家这栋房子里虽然看上去古香古色,但是该有的设施还是一应俱全。大厅里此刻亮着微光,平白驱散了些许冷意。
那边赵岩一下一下点着头偶尔有点迷茫的睁开眼很快又睡过去,显然是累坏了,他点头的幅度大了些,一下醒了见天色还早,嘟囔一声又睡了过去。周斯听到赵岩抱怨的声音嘴角露出一点笑,在那时候方蓉忽然觉得他与一般人无异,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双目失明的人。她抱着那被温热的白开水抿了一口,远远的看着院子里一颗古树。
“我总觉得,这次我会死的。”方蓉又喝了一口水,只是手里抱着杯子迟迟没有放下。
周斯端坐在椅子上,脸上没有疲态就连刚刚那点笑都收了起来,“生死这些事,本就不由人去预料。也不是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的。再说我当年也觉得我会死的,还不是好好活到了现在。”
他们说话的声音很低,因此门外响起的吱呀声就格外清晰。周斯示意她不要出声,方蓉抱着杯子只见一个行动诡异的人尝试着往他们这里走过来。只是很快方蓉就发现不单单是这么一个人,周围密密麻麻的逐渐出现了更多诡异的人。
他们行走僵硬,神情呆滞,周斯推了赵岩一把,赵岩还没睡醒,眼神还有点空,但是见此情形利落的拍了一把脸,眼中又是清醒时满满的锐气。他毫不犹豫的把控制院子里的线路打开,顿时整个院子里灯火通明,强光之下再看外面更加清楚,周斯把屋里的灯光关了,顿时那些诡异的人好像失去了目标一样站着不动。
秦肖显然也看到了院子里亮起的灯光,“找到了,我们快回去吧,看样子是出事了。”
易书不多说什么,一闪身出了门,要回到大厅不可避免的要穿过长廊。但是此时那些诡异的人已经进入了院子,虽然他们此刻没有再行动,但是谁也不敢说他们会不会突然攻击。而且这种时候出现,总不至于是为了睦邻友好国家访谈,别低头gdp会掉别哭泣资本主义会笑,来共同建设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吧。
易书赶赶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一颗黑色石子样的东西往墙外一抛,那些诡异的人顿时像是被按下了开关键一样慢慢的往墙外的方向走。易书看他们走的差不多,这才到秦家门口的位置把门落了锁,“秦家没有别的出口了吧?”
秦肖仔细想了想,“没有,进出口唯有这一个,这些东西也不像是地窖里的死尸,这些东西到底是哪来的?”
赵岩几个人也从大厅里出来,此刻距离天亮还有段时间,不过想必看这情形下半夜是不用睡了。刚刚易书的动作方蓉是看到的,她有点疑惑的问道,“刚刚他们怎么都退出去了?”
“我用石子封了点人气出去,其实也就是试验一下,没想到这些东西真的是跟着人气走的。也算是误打误撞罢了。”
方蓉恍然大悟,但是很快又有新的疑问冒出来,“可是为什么关了灯他们也会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