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一片的环境让人的视力几乎为零, 因此那种恶心的触感就越发清晰。
最先发觉到不对的是易书, 他的旁边站着秦肖。根本不用刻意去辨认, 那种默契的熟悉感足以证明一切。但是除此之外,整个空间里安静的过分, 除了左前方刻意压抑着的呼吸。
易书点点脚下的影子, 人的视觉会被黑暗影响,但是影子却不会。黑影暴起分散成网状,朝着赵岩当头兜住。赵岩只觉得身上一沉, 手被握住的感觉却诡异的消失了。与此同时响起一声刺耳的尖叫。
秦肖一枚帝钱顺着声音的方向掷出,只听噗的一声穿透声, 房间里恢复了光亮。那枚帝钱却半/插/在墙间,像是从来没有击中过什么。
赵岩一口气顺下去, 冷汗顺着额角流下来, “真他么晦气,我们能不能快点离开这。”
易书检查了下周围没有其他的可疑物件,只能狐疑的看了一眼秦肖手里拿着的笔记本。周围墙漆斑落,唯一能看到外面的窗户此刻却是漆黑一片,像是被雾气笼罩了。从包里掏出一块红色的绸布, 他不明所以的挑眉, “如果能早点出去, 谁想待在这个鬼地方。再迟点等他能往外跑和我们正面对上,就不用说会不会交待在这了,肯定就要变养料了。”
赵岩莫名打了个冷战,刚刚在手上那种死肉的触感一直挥之不去。不过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易书手里的绸布吸引。这块绸布并不算大, 四四方方的一整块。只是被灯光一映,有一道极轻的光晃过人眼。若是细看过去,绸布上金线勾挑出一只龙首豺身,嘴衔宝剑的睚眦。
一般来说睚眦总是出现在刀环、剑柄这些血气重的地方,此刻出现在一块绸布上,却让人有些摸不清。
易书小心翼翼的捧着那块绸布,神情是少见的谨慎。他先是冲着赵岩刚刚站过的方位撒了一些灰色尘末,接着把那块绸布平稳的放在尘末上。绸布上那只栩栩如生的睚眦像是要活过来一般,龙首微微摆动,眼睛嵌入了一颗血红的石头,潋滟生光。
秦肖抬眼看了一瞬又恢复那种不在意的状态。方蓉从那块绸布被祭出后,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反常的状态。她的身子颤抖着,指甲无意识的陷入肉里,嘴唇小幅度的嗫嚅着,好像在自言自语。
绸布无风而动,房间里弥漫出一阵一阵的腥气。方蓉终于忍不住崩溃的尖叫一声,她哆哆嗦嗦的站在桌子后,身体一阵一阵的打着摆子。
秦肖听到那声尖叫如有所思的摸了摸笔记本卷起的一角,易书的则是把视线从绸布上收回来,将方蓉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绸布上勾挑出的睚眦并不是随随便便绘上去的,而是拿着死人的怨气拧合,线中还加入了阴年阴日阴时女子的头发,最后还得用血好好泡过,这睚眦方才绣的住。
也就因此,它的煞气比一般在刀剑上的,更多了三分暴虐好狠。他刚刚只不过认为那个鬼胎可能还留在这个房间里,可是现在他的这个想法要往后先放一放了。
方蓉现在的状态,就像是小兽遇到了更可怕的事物嗦暴露出的本能恐惧。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文小越把她‘传染’了。怪不得那时候文小越没有对他们发起任何攻击,不是她没有攻击的机会,而是她的攻击,不在于和他们正面相对。
他眼神阴暗的看了一眼方蓉的腹部,深感头疼。房间里已经隐隐有金玉相击的声音传来,易书向后退了两步,趁方蓉不注意一把掐住她的虎口,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嘴里已经被易书灌下了一瓶液体。
看样子就是刚刚给她涂过的那些,方蓉脑子有点发懵。事实上易书也很无奈,要说方蓉其实已经没有救的余地了,文小越给她的一点念头,哪怕是现在被睚眦暂时克制了,但是谁也不晓得她离开这里后,会不会复发。但是无论如何,正在方蓉肚子里孕育的鬼胎,还是早早打掉比较好。
多半液体灌下之后,方蓉不停的反胃,跑到房间的角落忍不住一阵一阵的呕吐,她越吐脸色越发惨白。那些黑色的不明物体中,夹杂着几片成形的人指或者粉肉碎片。
她现在,一定是在做梦吧。方蓉双眼发直,五脏六腑痛的好像要移位一般,但是和这些比起来,她更怕的却是她现在怎么了。
她猛地站起身来看向对面的易书,易书眼帘低垂,手指无意识的蜷缩着,又过了一小会房间里的声音越发大了起来。她看到易书走到绸布前面站了一小会,金玉之声竟然渐渐弱了下去。
易书小心的把绸布收起来,再看方蓉一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样子,突然很想长长长长的叹一口气。有时候其实什么都不知道也是好的,或者什么都知道也算是好的,像他这样觉得自己应该都知道了倒是偏偏脑子里缺了最关键的那一块,还要被周斯点醒,但是周斯那厮偏偏揣着明白当糊涂。他真的不知道是福还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