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争是他们镇子上唯一的画家,好几百年才出这么一个画家呢,方争每天早上起得都很早,一大早起的就上山。那词儿叫啥,采风?对。
许昊东每天都会在这个时间打开窗户,等着方争从他的窗户下边经过。
许昊东的家都在镇子最后边了,再往上没人家,就到山上了,曲曲折折的山上的小路,早上薄雾弥散,景色空气都很好。
方争会从小路绕过来,走得慢慢的,闲散的,经过他的窗户,然后转弯上山,在山上待到太阳热了,下山,回来经过镇子吃饭。
许昊东这个爱睡懒觉的,身体比什么都准时,一到四五点就醒了,鬼使神差的就推开窗户,趴在窗户边,看着方争晃悠过去,目送他上山,一直到看不到了,许昊东这才吧唧躺下继续睡,但基本上睡不多久,就被他老妈拎着耳朵揪下床。
许昊东也想过,我不看了,太耽误睡眠了,老子想睡个懒觉都不行,可到时候还是爬起来,不管他睡多晚,哪怕就喝大了刚躺下睡一小时到时候也要打开窗户,看着方争经过。
镇子还在沉睡呢,很少有起得很早的人,方争似乎还是昨天的打扮,肥大的衬衫袖子捋上去了,戴着耳机,溜溜达达的就这么走过来。
他走的不快,那眼睛半眯着,跟睡不醒似得,头发散着,微微卷曲的发梢带着雾气凝结的水珠。
我媳妇儿真好看,不愧是全镇最俊的。
许昊东托着个下巴,美滋滋的趴在窗台上看着。从方争从这条路上过来,他就从远看到近。
从昨天起,这么个仙儿气飘飘的人,就是我媳妇儿啦!
看我媳妇儿,走路都跟飘似得,这大半夜的出去绝对能吓死鬼啊!
真个性!
今天方争没带鱼竿,没背画板,估计就是散步上山玩一圈,还能在这等他下山呢,还能很巧遇的在一家早点摊子吃饭。
一般时候方争就这么走过去,估计是今天许昊东眼神太直接热切,方争经过许昊东的窗户下,站住猛地抬头。和许昊东对个眼。
俩人距离不远,要是没有高低落差他们俩应该面对面的。
许昊东托着个下巴趴在那,笑得见牙不见眼的,看到方争看他了,马上嘴一撅,丢了一个飞吻。
“媳妇儿,这一大早的你就跑到我窗户底下干啥呀,你想我了?”
方争前后左右的看看,难怪他会勾住许昊东的破裤衩儿满大街的招摇还不知道呢,原来这就是许昊东的窗户啊,他就住在这个窗户里啊,光着膀子露着上半身肌肉,挤眉弄眼的。
一大清早的就恶心人。
方争理都不理他,把音乐声调大,继续走。
“哎哎哎,媳妇儿啊,这一大早上山你也不怕露水多摔倒啊,你等等我,我扶着你去呀!”
许昊东觉得自己傻逼了,应该早点穿衣服跟他一块上山的呀。
赶紧抓过背心往身上套,打开后门追出去,方争这时候已经走出去一百多米了。
这条路方争每天都走,知道哪里有石头那里有小坑,根本不用看路,看看在山间流转的薄雾,看看这满山的葱翠,远处的炊烟,心情不错。
“媳妇儿等等我!”
许昊东连滚再爬的追上方争,方争戴着耳机听不到他的大呼小叫。
手猛地被拉住,方争一激灵,看都不看扭腰就是一脚踹出去。
“哎呀!”
许昊东也没想到方争二话不说的踹他啊,还在上坡呢,迎面就是一脚踹到肩膀上,许昊东脚下一滑,头朝下就要摔下去。
方争赶紧出手一把拉住他,这要叽里咕噜滚下去脑袋能摔坏了,坡还挺陡的呢。
许昊东一把抱住方争,顺势就势往旁边一摔,摔成一团!
“媳妇儿啊,你咋还谋杀亲夫呢。我喊你那么多声你怎么没听见呀!”
一把扯掉方争耳朵上的耳机。
“这破玩意儿你带着它干嘛!走大马路上都听不见车按喇叭,走路别戴着啊。摔疼没,估计没摔疼,你压我身上了。”
“你拉我干什么?”
方争七手八脚的站起来,火了。
“媳妇儿啊,你会说话呀,我还以为你哑巴或者结巴呢,这一天天的你话都哪去了呀?”
许昊东也爬起来,拍拍手,掌心都压红了。
看到方争瞪眼,他就想笑。
方争这一天天的话太少了,几乎不说话,真以为他嘴巴不要用,舌头打结呢。
方争白他一眼,不理他了,转身继续走。
“你说你长个嘴就为了吃饭的,咋就不爱说话呢,咱们俩啥关系了都,你跟我说说话呀。”
许昊东继续跟上,方争沉着脸无视他这个人。
方争身上带着一股子仙气儿,骄傲得很,一般人都和他说不上话。
许昊东不是一般人,他是话痨。
追着方争说话。
“我发现你天天上山啊,山上景色好吧,你也锻炼身体是吧。哎,媳妇儿啊,昨晚上你睡着了吗?想没想我呀,我没睡好,我妈把我打一顿,打得我浑身疼,你看我大腿都让我妈打红了。”
“媳妇儿啊,我跟你姐是同班同学,你姐呢,结婚了吗?生孩子了吗?我和你说你姐是全校出了名的母老虎啊,当时我都打不过她,我也不敢打她,我记得特清楚,你上一年级有人欺负你,你姐嗷一嗓子就冲上去帮你报仇,那样真的跟母老虎似得!”
方争站住脚步,冷冷的看着许昊东。
“再说我姐坏话,我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