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炀红着脸贴着樊渊的心脏处,学着以前樊渊总对他说的话,反过来说给樊渊听,就是气势上差了好几个度:下、下不为例。樊渊干脆脱了大衣裹住两人,空出的双手直接贴上了顾炀的后背。顾炀被冰的扬起了脖颈,小苍兰吊坠在脖颈上晃来晃去,漆黑的颈链将皮肤衬得更加奶白。顾炀,你很温暖。樊渊将额头抵在了顾炀的颈窝。顾炀打了个寒颤,使劲往樊渊怀里挤,明明让他感到寒冷的就是樊渊,他却好像能从樊渊身上汲取到温暖一样拼命往樊渊身上粘。废话,我当然很暖。樊渊的碎发蹭得顾炀脖颈有点痒,他抬手特别凶的推开樊渊的脑袋,把樊渊额头前的碎发撩上去,又按着樊渊的后脑勺压回自己的颈窝。做完这一切,顾炀似乎听到了樊渊的一声轻笑。他觉得有些惊讶,冰成这样的樊渊还会对着他笑。这么想着,顾炀随意把左手伸出来,看了眼好感度。他只是想随便看一眼的,根本没想到樊渊会给他加分。但事实就摆在眼前,樊渊好感度78分,又涨了一分。明明顾炀也没做什么,只是给了樊渊一个抱抱而已。顾炀突然觉得眼眶很热,立刻把脸颊重新埋进樊渊的胸口,双手紧紧、紧紧的搂着樊渊,双腿也盘了上去。如果不是樊渊幼年遇到了那样的遭遇,如果不是被家人亲手放弃他会不会成长为一个非常温暖、阳光的人,而不是成为一个带着完美面具的机器。可就算是这样一个将面具日日夜夜戴在脸上的人,也会在真正敞开心扉时,毫无防备的将自己一颗炙热的心完整的掏出来。现在,樊渊把他的这颗心放到了顾炀的手里。这颗心带着冰霜、充满伤痕却仍旧在跳动。是温暖它、保护它,还是将它重新抛入地狱,决定权都在顾炀手里。这决定权,是樊渊亲自给的。顾炀更紧、更紧的抱着樊渊,就像抱着樊渊的心。樊渊?樊渊正在用手指拨弄顾炀后颈那一小撮儿黑发,那一撮儿黑发细软、微长,贴着后颈白腻的皮肤还打了个卷儿。嗯。顾炀用脸颊蹭了蹭樊渊心脏所在的位置,很认真的问他:我暖吗?樊渊搂着顾炀往上抬了下,将大衣敞开一点的缝隙重新收好。暖。顾炀笑了起来,又软又依赖的撒娇:我还能更暖,只对你暖。同样的一颗心,顾炀其实在更早的时候,就交给了樊渊。午休快结束的时候,樊渊用外衣笼着顾炀,给他穿衣服。顾炀虽然不好意思,但也没阻止,特别听话,让抬手就抬手,让伸腿就伸腿。他知道樊渊想给他穿衣服,想看他这个模样,那他就给樊渊看。回教室的路上,顾炀采了朵小野花,送给了樊渊。谁知樊渊一接过小野花,那花朵就在他的手中被冻成了冰花。顾炀看着带着冰霜的花瓣,反而翘起嘴角笑了起来:这样也很好啊,还能开得更长久一点,晚上放学,我们找找还开着门的花店,去买束花回家吧?到时候你把花冻上,摆在卧室里,一定很好看。樊渊本因为被冻上的花而暴虐的心又平静了下来,他将冰花小心的塞进口袋里,答应了顾炀。顾炀牵着樊渊的手使劲晃了两下,突然转头看着樊渊问:我以前第一次送你小野花的时候,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樊渊没撒谎,肯定的点了点头。顾炀也不生气,突然松开樊渊的手,跑到樊渊身后,往他背上跳。樊渊立刻勾住了顾炀的腿,将他背在身上。顾炀双手搂紧樊渊的脖子,用自己热乎乎的嘴巴贴着樊渊冰冷的耳朵说话:那有什么办法,谁让我是第一次追人呢。来到《凡渊》之前的顾炀,可是个彻彻底底的好学生,甚至还是书呆子类型的。若不是最后因为胃癌住院,他也不会有机会看到《凡渊》这本书。有些事情,好像早就注定好了。注定好了,那个世界的顾炀和这个世界的樊渊,会在最好的时光里相遇。顾炀说着,话音突然低了下来,他对着樊渊的耳朵亲了又亲,认真的说:樊渊,你对我来说,就是第一。你在名为顾炀的世界里,永远都是第一,也是唯一。顾炀跳上樊渊的后背就没再下来,明明前几天他还会为了他身为男人的面子而不愿让樊渊背着他走。如今的樊渊心中种下了恶意的种子,寒冰缠身。如果顾炀不紧紧的缠着他、暖着他,谁又能为他驱散寒冷。第94章顾炀是被樊渊背回教室的,一路上脸就没抬起来过。走到班级门口,樊渊却主动把顾炀放下了。顾炀抬头去看樊渊,樊渊明明整个人都显得冷冰冰的,可随便一个小动作都让顾炀觉得温柔。他知道顾炀不好意思,所以主动把顾炀放了下来。顾炀伸手揪住樊渊的衣角,手臂挨着樊渊的手臂,跟着他走进教室。上课前的几分钟,教室乱糟糟一片,同学们说说笑笑,这是高三班级里一天都少有的热闹。都是些正值青春的男生女生,对樊渊和顾炀的好奇并没有持续很久,事实上他们狗粮都吃腻了,又怎么会像以前那样经常关注樊渊和顾炀呢。顾炀跟着樊渊穿过几个打闹在一起的同学,扯了下樊渊的衣角。樊渊低下头看顾炀,低头的时候身体也微微侧了过来,为了能更清楚的听到顾炀的话。顾炀凑到樊渊耳边,还用手捂着,亲亲密密的耳语:下次,你背我进来吧。顾炀话语里的热气似乎一直粘在樊渊耳朵的皮肤上,这种感觉并不难受,反而有点上瘾。好。下午的课程依旧繁忙,顾炀和樊渊除了在桌子下面拉拉小手,偶尔躲在书堆后面亲一小口,也没时间做别的,好在顾炀中午给樊渊的温暖足够,让樊渊一直撑到了放学。放学铃声一响,同学们都闹哄哄的往出冲,顾炀和樊渊谁都没着急。顾炀把最后一道题写好,仔细算清楚,这才开始收拾东西。他们两个最后离开,关好灯和门,慢悠悠的走在走廊上。本来两个人中间一开始还有一点距离,走着走着就越靠越近,先是手指试探的勾在了一起,视线偶尔交汇,手臂也贴在了一起。走到教学楼门口时,樊渊的手臂已经揽在了顾炀的腰间,手钻进顾炀的口袋里紧紧握着顾炀的手,他们十根手指在同一个口袋里打架,扣紧又分开,玩得不亦乐乎。看看还有没有开着门的花店。顾炀还没忘记买花的事情。坐进车里,樊渊吩咐完司机大叔找找花店,就把隔板升了起来。隔板升起来的速度明明不慢,看在两个人眼里却好像乌龟爬一样。升到一半,司机大叔就从后视镜看到顾炀坐到樊渊身上去了,立刻把视线移开。顾炀把自己藏进樊渊的大衣里,双手穿过大衣扣在樊渊身后,小声问樊渊:冷不冷?樊渊把大衣拢了拢,用自己冰凉的鼻尖轻蹭顾炀的耳朵:现在不冷了。顾炀听到樊渊说不冷,就觉得开心,更用力的抱紧樊渊,算着周日什么时候到。今天才周一啊,周日晚上我们去泡温泉吧?就是路有点远。车子突然停了下来,顾炀这才想起来他们两个还在车上,立刻从樊渊身上下去,看向车窗外。司机大叔不知道开到哪个小路上去了,周遭都黑乎乎的,就一家小花店还亮着灯。花店到了!顾炀和樊渊推开车门下去,站在花店门口看了看。小花店门口的装饰挺复杂,里面挂了一层不透明的珠帘,这时一个花瓶突然从里面砸了出来,碎在了两个人的脚边。里面隐约有哭泣声传来,若隐若现听不真切。顾炀吓了一跳,那花瓶碎片没等崩出多远就被一层薄冰冻在地上。樊渊踩过花瓶碎片,走在顾炀前面:进去看看。撩开珠帘,就看到了小花店里的一地狼藉。娇弱的鲜花有大部分被扔在地上,颜色各异的花瓣掉的到处都是,一个女人正蹲在地上哭。听到珠帘被撩开的声音,女人立刻站了起来,泪痕还挂在脸上,嘴角已经下意识的向樊渊和顾炀扯出僵硬、牵强的微笑。您好,是来买花吗?店里现在有点乱,您看看剩下这些完好的,有没有什么需要的?这花店看起来很小,女人似乎刚刚经历了什么,明明伤心、难过的不行,却也不想放走顾炀他们这两个客人,不然她也不会开店开到这么晚。顾炀不想深究他人的生活,视线在四周完好的花之间转了一圈,落到了娇艳的玫瑰上。明明是已经被用到恶俗的花,可顾炀就是突然想要送樊渊一束玫瑰。麻烦帮我包一束玫瑰花,谢谢。女人点头说好,泪水又落了下来,赶紧背过身一边抹眼泪一边包花束。花束才包了一半,花店最里面的一扇小门被推开,一个满脸横肉的凶恶男人大摇大摆的走出来,手里拎着一个粉红色的小钱包。女人看到了,立刻放下手里的玫瑰花跑过去抢:你不能拿走!你拿走了孩子下个月的生活费怎么办?男人轻易地按着女人的肩膀将她推开,混浊的眼珠子一转,看到了顾炀和樊渊。呦,这么晚还有人来买花啊?你这生意挺不错啊。顾炀眉头皱了一下,被樊渊拽着手臂拉到了身后。男人把粉红色的小钱包塞进自己大衣口袋里,走到女人包了一半的玫瑰花束前随手拨弄了两下,伸手就把一朵最大的花冠给揪了下来。本来摆好的造型立刻就被破坏了,女人更慌了,回头充满歉意的向顾炀和樊渊:那个不好意思啊我一会儿不、不,现在就给你们重新包一束吧。女人说着去推搡男人的肩膀,小声哀求着:你把钱包还我,你走吧,你别回来了,我们、我们离婚吧。似乎是离婚的字眼刺激到了这个男人,他抬手抓着玫瑰花束就往女人脸上砸去。女人吓得缩紧肩膀,躲都不知道躲一下。樊渊站在一边对这一切不感兴趣,甚至想拉着顾炀再换一家花店。顾炀眉头越皱越紧,还是走上前挡住了男人高抬的手。你敢下手,我就报警。男人气笑了,转手就把花束往顾炀脸上甩去。顾炀立刻往后躲,还是被玫瑰花的刺在脸上划伤了一小道红痕。樊渊手心瞬间聚拢冰霜,被顾炀挡住,牵住了手。在顾炀的手钻进樊渊的手心时,凝聚的冰霜立刻消失殆尽。女人小声尖叫,开始不停向顾炀鞠躬道歉,腰一次又一次的弯到了九十度,手紧紧拽着男人的手臂。你走吧,我不要钱包了,你赶紧走吧,求求你了。男人朝地上啐了一口,大摇大摆的要往外走。走了没几步,突然发现脚底怎么用力都抬不起来。樊渊伸手掐着顾炀的下巴,盯着顾炀侧脸上一道细微的红痕看了许久,当着女人的面,低头轻轻亲在了那道伤口上。伤口表层瞬间结了一层非常薄的冰霜,止住了血液。疼吗?樊渊长眉微皱,周身的气息越来越寒冷。顾炀也不在乎被人看到,一头扎进樊渊怀里使劲蹭了蹭脑门,蹭得脑门的头发都起了静电。我不疼,一点都不疼的,因为你亲我了。女人也没想到樊渊和顾炀是这种关系,神情也有些呆愣。双脚一直没办法从地上抬起来的男人情绪可就不好了,这种奇怪的状态让他越来越暴躁,回头看到顾炀和樊渊的亲密,张口就大骂起来。靠,晦气,大晚上的遇到两个小鸭子在这里恶心人!这话语太过刺耳,女人像是突然爆发,冲着男人喊了起来:你走啊!你快走啊!你别在这里了!算我求你了!男人双脚更加用力的往起抬,却怎么也抬不动,如果他弯腰仔细看,就能发现脚底下布满一层寒霜。臭娘们,你以为老子不想走啊,谁想待在你这晦气的地方!樊渊抬手帮顾炀轻轻把额前蹭乱得碎发整理好,又低头亲了亲顾炀受伤的脸颊,突然走向那个男人。顾炀唇角微抿,没有阻止。他相信樊渊,相信樊渊哪怕在恶意镜子的影响下,也能控制住身体里奔涌的恶意,就像他能将曾经的两个狐狸性格吞噬一样。樊渊本身是一个气势压迫的人,一双黑眸不带情绪看人时只让人觉得惧怕,更何况此时的樊渊心中的恶意被无限放大,除了顾炀,一切事物乃至于生命之于他都是尘埃,无足轻重。一脸横肉的男人见樊渊一步步走来,本来充满嚣张的神情越来越奇怪,眼神里渐渐出现了一丝惊恐。他能感觉到刺骨的凉气顺着无法抬起的脚底慢慢席卷上来,带着能够冻伤人的寒冷顺着小腿往上攀爬。樊渊背对着顾炀和那个女人,深黑的瞳孔里似乎有冰晶一样的东西一闪而逝。你、你是什么妖怪男人说出的话都开始带着寒气。女人不知道男人正在经历着什么,以为他又要开口谩骂,恐吓她的客人,肩膀明明还害怕的紧缩,却准备上前去推搡男人,刚走几步,被顾炀抬手挡住了。没事,不要管。顾炀转头对女人微笑,指着被扔在地上已经不成样子的玫瑰花说:能麻烦你再给我包一束玫瑰花吗?我想再买一束向日葵,可以吗?瘦弱的女人诺诺点头,转手去给顾炀剪玫瑰花,手都是抖的,就怕身后的男人和樊渊发生什么争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