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炀之前的打算在这一刻烟消云散、脑袋里面又变成了一团浆糊,樊渊牵着顾炀往外走,嘴角越勾越大,又慢慢趋于平静。樊渊这次没有主动带着顾炀去体育储藏室,但顾炀觉得自己做错了事,心里有愧疚,主动要求和樊渊一起买了饭去体育储藏室吃。你知道和我一起去体育储藏室代表着什么吗?樊渊回头看着跟在他身后一直低着头的顾炀。顾炀黑乎乎的脑瓜上下晃了晃,没说话。樊渊也不问顾炀吃什么,自主给顾炀选了食物,就拎着两个人的饭盒往体育用品储藏室走。午休的学生们此时都着急去吃饭,只有樊渊和顾炀是逆着人群走的,再加上两个人相互牵着的手,着实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可顾炀已经顾不得了,他现在脑袋里乱糟糟的,不停的在回想他是不是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才会让樊渊落泪。樊渊却是满不在乎,大大方方的带着顾炀去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秘密基地。一进到储藏室里,樊渊把饭盒放在一边,就推着顾炀按倒在地亲了上去。顾炀眼珠乱转,一会儿看向樊渊,一会儿看向樊渊身后的储藏架。他的脑袋里一会儿浮现出夜晚老狐狸版樊渊的警告,一会儿又浮现出刚才青年狐狸版樊渊落泪的模样。他深切的觉得,这次的金手指,最后樊渊没疯,他却快疯了。等他们两个真正开始吃饭的时候,饭都快凉了,顾炀坐在樊渊身边,樊渊的大狐狸尾巴从他身后绕过来,尾巴尖搭在他的腿上,时不时就要翘两下,显然心情已经恢复了。可顾炀的心情却很复杂,下午上课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有点恍惚。樊渊是最不想耽误顾炀学习的,见顾炀总是发呆,下午也没闹他,更加显得他比老狐狸版樊渊要温柔体贴许多。晚上放学,两个人手牵手慢慢走出校园。上车后,樊渊突然说:晚上的老狐狸我会解决,你只需要去书房好好学习,到时间按时睡觉,我们明早见。顾炀不理解樊渊这话是什么意思,直到两个人回到小别墅,樊渊推着顾炀去了书房,自己转身离开,不让顾炀跟着。根据昨天老狐狸版樊渊出现的时间,顾炀推算着过一会儿老狐狸版樊渊就会来找他了,可顾炀一直在书房里待到十点多,也没见老狐狸版樊渊过来,不仅老狐狸版樊渊没过来,青年狐狸版樊渊也不见了。樊渊呢?顾炀等不了,从书房跑出去,一路去了卧室、客卧、浴室,又下到一楼,跑到院子里,都没有发现樊渊的踪迹。樊渊会去哪儿?顾炀突然想到了二楼尽头两个人有段时间没有去过的笼子屋,他转身飞快的跑进小别墅,一路跑到二楼走廊尽头,气喘吁吁的站在了漆黑的大铁门前。直到此时站在这里,顾炀才发现这大铁门上的花纹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模样比曾经的图案要更复杂、更诡谲一些。顾炀伸手使劲拍了拍大铁门,拍打铁门的声音在二楼的走廊里回荡着,顾炀边拍门边喊樊渊的名字,却一直得不到任何回应。这笼子屋内到底有多隔音,顾炀非常清楚,他伸手握着门把手使劲的转动,却无法撼动这个大铁门一丝一毫。大铁门进出都需要樊渊的指纹,此时樊渊不出来,顾炀根本打不开。青年狐狸版的樊渊一定是做了什么,才让老狐狸版樊渊待在这铁门里无法出来。顾炀手腕慢慢脱力,松开了门把手,背靠着大铁门滑坐在地上。就在这时,一声轻微的撞击声自铁门内传了出来。顾炀立刻转身把耳朵贴在了大铁门上,那撞击声更清晰了一些,一声接着一声,似乎是有人在不停的撞着什么东西。樊渊?顾炀大喊樊渊的名字,重新站起来拍门。樊渊?你在里面吗?你把门打开,让我进去!咣!里面的樊渊似乎听到了顾炀的声音,撞击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频繁。明明只是解个指纹锁这么简单的事情,樊渊却一直出不来,还在不停的撞击着什么东西。顾炀越想越着急,脑袋里总是蹦出乱七八糟的想法,总担心樊渊出事。他干脆转身下楼,去院子里找了把铁锹上来,对着铁门上的密码锁使劲砸了下去。铁门太过结实,顾炀只能试着看能不能把密码锁砸坏。结果顾炀真的低估了这个樊渊亲自买得密码锁的威力,顾炀几下敲下去,别说密码锁被敲坏了,就是上面的电子屏幕都毫发无损,这还是加强钢化玻璃制作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大铁门后面的撞击声越来越大,大到顾炀甚至感觉到脚下的地在晃荡。他又拿起铁锹,开始使劲的砸门。突然,室内传来一声巨大的响动,似乎什么东西坍塌了。紧接着顾炀面前的大铁门慢慢变形、扭曲,坚硬的铁块如同破布般被撕裂开来。巨大的狐狸出现在了顾炀面前,只是这狐狸似乎受了伤,大狐狸嘴两边全是鲜血,在大狐狸身后,那个金黄色的鸟笼已经被撞烂了,变成了一坨巨大的废铁。刚刚里面一直传来的撞击声,应该就是樊渊在不停的撞着那鸟笼,不仅是撞,甚至还张嘴撕咬,大狐狸樊渊嘴里的牙龈处都是血迹。顾炀扔下手里的铁锹,想都没想就扑了上去。他紧紧抱住了樊渊的大狐狸嘴,手下摸到了一片湿腻的血液。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是变不回人形了吗?所以打不开密码锁?可就算如此,你也不要用力撞啊!顾炀气坏了也心疼坏了,抬手想要拍打大狐狸,手高高抬起,又轻轻落下,最后只是抱着大狐狸的脑袋使劲蹭着。大狐狸樊渊用自己的鼻尖顶了下顾炀,催促着顾炀离开这个全是碎铁块和碎石的地方。顾炀也不想樊渊的狐狸爪子踩在那堆碎铁块上,立刻后退,带着樊渊去了一楼宽敞的大厅。樊渊的牙齿和爪子分别出现了不同的伤口,都是刚刚撞笼子、咬笼子时弄伤的。顾炀跑前跑后的去拿纱布、消毒水,拎着一大堆东西跑到樊渊面前,直接坐在地上,捧着樊渊的大爪子放在腿上,给他清理伤口。就算出不来,你也不要去撞笼子啊!等到变回人形再出来不就好了?为什么要伤害自己?一直没有说话的大狐狸终于说话了,大大的狐狸嘴靠近顾炀,伸出长长的舌头卷了下顾炀的脸,冲顾炀喷出一鼻子热气。他在笼子上布了禁制,趁着我没有苏醒主动走进去,如果要恢复成人形,只能等到天亮他再次出现时。顾炀,我做不到一夜都看不见你、碰不到你。顾炀这次真得被青年狐狸版的樊渊给气坏了,他猜想青年狐狸版樊渊白天流下得那一滴泪,估计也是为了哄骗他才挤出来的。他给大狐狸樊渊清理完伤口,小心翼翼的缠上纱布,站起来主动跑着大狐狸的大嘴巴亲了亲,做出保证:这次他真得太过分了,我明天绝对不会让他碰我,也不搭理他。大狐狸樊渊伸出爪子把顾炀扒拉到身前抱着,大狐狸脑袋也靠上去,狐狸眼盯着顾炀看:那我呢?我能碰你吗?顾炀看着樊渊还缠着绷带的一只爪子,心头绵软一片,轻轻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安静的躺在了樊渊毛绒绒的大爪子上。能的。得到了顾炀的肯定答案,樊渊立刻挥爪一划,顾炀身上的衣服又报废了成了破布。紧接着大狐狸樊渊又给顾炀洗了个澡,顾炀指尖不自觉的绞着,心里还在暗自庆幸:幸亏樊渊现在变不回人形,也就能给他用大狐狸嘴洗洗澡了。结果下一刻,樊渊就恢复成了人形,身后九条蓬松的大尾巴缠过来,双手捧着顾炀的脸颊,额头也抵了上去。我要亲你了。顾炀伸手按着樊渊的肩膀,紧张的有点磕巴:不、不是说早晨才能恢复人形吗?樊渊不给顾炀继续询问的机会,已经低头严严实实的堵住了顾炀的嘴。多亏了你帮我包扎伤口。顾炀很快沉浸在亲密至极的互动里,脑袋昏沉沉的想着,恢复人形和包扎伤口有什么关系?樊渊不是因为撞笼子才受伤的吗?这伤口包不包扎和年轻狐狸版樊渊下的禁制又有什么联系?可之后,樊渊已经不给顾炀思考的机会了。这一夜,顾炀都没能再站起来过。他从大厅的地毯躺到了沙发,又从沙发躺到了卧室,途中甚至转战了一次浴室,又重新回到了卧室的大床上。直到天微微亮起晨光,樊渊才深深亲了顾炀最后一次。在这最后一次的纠缠中,顾炀感觉到樊渊趁机将什么东西喂给了他,他来不及吐出来,顺势就给咽进去了。他想问,又很快被樊渊带着忘记了这件事。老狐狸樊渊又把顾炀给亲晕了。他抱着光溜溜的顾炀,将被子十分嫌弃的踢到地上,九条又大又厚实的狐狸尾巴将顾炀紧紧缠住。樊渊抱着顾炀的手臂上,顾炀缠上去的绷带早就松了,一圈一圈的掉落下来,露出里面的皮肤。那一片皮肤光滑平整,哪里有半点伤口。青年狐狸版樊渊的确想要暗算一下老狐狸樊渊,他主动走进铁笼里,下了点禁制,加固了铁笼,想让老狐狸樊渊暂时变不回人形。可他到底年轻,实力比不过老狐狸版樊渊,这么做也就是恶心一下老狐狸版樊渊,老狐狸版樊渊大可等到禁制消除,再打开密码锁出去。可他却偏偏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弄出一身明显的伤口,为的不过是让顾炀感到愧疚,让顾炀生青年狐狸版樊渊的气,让顾炀在第二天主动远离青年狐狸版樊渊。樊渊这两个人格,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他们一个会装可怜、会示弱、会溺爱顾炀把温柔当武器,另一个虽然霸道、强势,但用起苦肉计来,并不比年轻的差。顾炀就像是只小舟,飘荡在巨浪里,左边一个大浪打过来,将他推向右边,右边一个大浪卷过去,又将他推回左边。樊渊的两个人格都认为自己是最后的胜利者,他们自负又高傲,将顾炀的真心拿捏在手心里。顾炀此时正在沉睡,他安静的躺在樊渊的怀里,左手搭在床边,手心上的虚拟小书闪烁着淡淡的微光。在昨晚顾炀主动扑到大狐狸樊渊身上,心疼的为他处理伤口,毫不惧怕他那么巨大的非人类模样时,顾炀左手心上显示的好感度就一下子飙升了3分。此时,那里显示着:樊渊好感度:67分。到底,谁才是这次《狐狸太太的婚事》里面的赢家呢?他们只不过是将彼此的真心都捏在手里罢了。作者有话要说:青年狐狸版樊渊:挤出鳄鱼的眼泪顾炀:心疼老狐狸版樊渊:撞自己一脸血顾炀:心疼x2顾炀:我太难了第88章顾炀因为心里有事,又担心樊渊,睡得不算踏实,早早就醒了过来。他醒来的时候,身后抱着他的樊渊还在熟睡,此时天已经彻底亮了,顾炀一低头就看到了樊渊搭在他腰间的手臂,上面缠着的绷带早就松松垮垮的从手臂上掉了下来,露出里面完好无损的皮肤。看着樊渊的手臂,顾炀有些发呆,经过昨天一天和一晚的事情之后,顾炀现在大脑清醒了许多,之前因为过于担心和愧疚而忽略的细节一一在脑海里浮现出来,他自然知道了樊渊是在骗他。说不生气是假的,可偏偏导致樊渊出现这种复杂情况的原因就是他自己,顾炀翻身,看着还在熟睡中的樊渊,低头轻轻亲了下樊渊的眉尾,并没有叫他起床,而是自己先起来,去了浴室。总要想个办法度过这次的金手指,如果再放纵樊渊这么下去,早晚要出事的,不说别的,两个人的精力都吃不消。顾炀用凉水使劲往脸上扑水,弯着腰大大的叹了口气。他决定今天开始冷着樊渊,无论怎样都不能心软,一定要在今天就让樊渊妥协,他不想看到樊渊再做出伤害自己身体的行为了。老狐狸版樊渊下线,青年狐狸版樊渊睁开眼睛,面对的就是面前空荡荡的另一边床铺。樊渊只是被《狐狸太太的婚事》这个金手指影响,白天和晚上出现了两个不同性格的人格,在起初的时候会适应不良,互相吃醋、争宠,但不代表他没有记忆。这是《狐狸太太的婚事》金手指开始的第四天,影响正在逐渐减弱。樊渊伸手摸了摸已经空挡的床铺,闭上眼通过胸前的道侣印感知到了顾炀正在去学校的路上。明明是惯常微笑的青年狐狸版樊渊,面上却没有一丝表情,他冷着脸起床走进浴室,往自己脸上扑了几把凉水。樊渊不知道,顾炀早上也在同样的位置,做出来同样的事情。他们两个人一直在不知不觉间影响着彼此。樊渊扑水的动作很大,衣襟湿了一片,他抬手,将沾满水的手掌按到了镜子上。镜子对面,照出来的确是老狐狸版的樊渊。他们隔着镜子对视,同样深沉的黑眸似乎下了什么决定。渐渐的,浴室里起了一阵细小的微风。微风消失,镜子中的老狐狸版樊渊已经消失了,站在镜子前的樊渊面庞就是年轻狐狸版樊渊的样子,可身后垂着的确是九条蓬松、巨大的尾巴。顾炀带来的金手指开始的第四天,樊渊终于能做到将两个幼稚的人格进行融合。没错,对于未被影响的、真正的樊渊来说,无论是青年狐狸版的樊渊,还是老年狐狸版的樊渊,都幼稚到可笑。他和顾炀走到今天这一步,不用靠苦肉计、不用靠耍心眼,用的都是彼此不断加深的羁绊和真心。突然,樊渊身后的狐狸尾巴又一根接着一根的消失,最终只留下来一根又大又厚实的狐狸尾巴垂在身后。樊渊心里也开始弥漫出无限的醋意:想要顾炀亲亲、想要顾炀远离老狐狸版樊渊,想要独占顾炀刚刚融合还不太稳定,青年狐狸版樊渊冒出了点头,这样的想法刚出来,樊渊低头又往脸上扑了好几把凉水。直到鬓边的黑发全部被凉水浸湿,樊渊才抬头,手掌重重的抵在镜子上。顾炀从始至终,只属于我。刚刚冒出头的乱七八糟的醋意,又慢慢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