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去救救大黄吧?樊渊收回被顾炀亲过的指尖揣进口袋里,拎起地上两个人的背包,先一步走出教室。走吧。顾炀弯腰把三只猫崽抱到怀里,胖橘猫在前面带路,高三一周才有一次的、没有晚自习的周日,即将被他们用来进行一场大黄救援行动。胖橘越走越快,奈何它太胖了,走一会儿就要停下来喘一喘,一行人走了半个多小时,似乎距离目的地还很远。樊渊干脆叫来了自家车,带着顾炀和四只猫一起上车。胖橘猫给顾炀指挥方向,顾炀就向司机复述往哪里开。司机数次视线奇怪的从后视镜看着顾炀和一只不停喵呜喵呜的胖橘猫对话,在他又一次看过来时,对上了樊渊暗沉的黑眸,浑身一凛,再也不敢往后看了,只敢老老实实的开车。顾炀以为胖橘猫能来找到他,说明大黄被抓走的地方不算远,却没想到车子一直开出了市区,往越来越偏僻的地方开去。你确定是这里吗?看着车窗外越来越荒凉的景象,顾炀问胖橘猫。天色越来越黑了,胖橘猫站在顾炀的腿上扒着车窗往外看,非常确定的喵呜着。老白跟我说的就是这个地方。老白?老白又是谁?顾炀有点疑惑,这只胖橘猫看起来猫际关系还挺复杂。胖橘猫坐直身体,非常羞涩的舔了舔猫爪洗了把脸:老白就是我家那口子,孩子们的爸爸。顾炀视线迟疑的落到窝在车座角落里已经睡着了的三只小猫,看着它们黑黄交杂的猫毛陷入了沉思。这个老白,应该是只黑猫吧?不然它这顶帽子可就太绿了。顾炀又问胖橘猫:那大黄是胖橘猫的胖猫脸上有点羞涩又有点忧郁,抬起猫脸看着车窗外不断向后掠去的景色,叹了口气:哎,我和大黄有缘无分啊。顾炀是再也不敢小看这只大胖橘猫了,他转头看向樊渊,樊渊正在看车窗外,他似乎能感受到顾炀的视线,立刻转过头来与顾炀对视。两个人最近是越来越奇怪了,只要一对视,总是能静静的对视很久。久到时间都忘记、空间都消失,彼此的世界里都只有对方。直到樊渊伸手轻轻拨弄了一下顾炀的睫毛:今晚回去习题一样都不许少做。顾炀撇了撇嘴角,抓过樊渊的指尖,轻轻咬在嘴边磨了磨牙。到了!胖橘猫突然喵呜一声,顾炀赶紧叫司机停车。胖橘猫坐直身体,紧紧盯着前面看,还不忘严肃着一张猫脸叮嘱顾炀他们:我们从这里偷偷靠近过去,他们人多,不能被发现了。顾炀有点好奇,不过是个虐猫的惯犯,何必这么小心翼翼:人多?有多少?是虐猫团伙?胖橘猫摇了摇猫头:具体我不清楚,反正老白跟我说了,很多很多。樊渊叮嘱司机在原地等待,两人一猫纷纷下车,为了安全起见,把三只小猫崽留在了车上。一下车,胖橘猫就冲着角落里奇奇怪怪的喵呜着,不一会儿,一只通体雪白、身姿优美的大白猫从灌木丛里钻了出来。老白!顾炀听着大胖橘猫喊着老白扑了过去,视线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那只浑身雪白的猫,眼神慢慢变得有点诡异。这老白是不是有个小名,叫绿帽?大白猫十分恭敬的冲顾炀点了点头,稍显低沉的喵呜起来:大王,大黄就被关在前面的几辆车里,那些守着大黄的坏人就在最前面那个小破房子里喝酒、打牌,不只是大黄,还有一些其他的伙伴也在车里。其他的伙伴?顾炀和樊渊藏在拐角处,看着前面几个蒙着厚厚黑布的大卡,这得抓了多少只野猫,才需要弄几辆这么大的卡车过来?这真的只是单纯的虐猫团伙吗?樊渊想得要比顾炀复杂很多,联想到今天一直听到的那个地方新闻,他隐约有了些许猜测。顾炀,大黄应该不是一只猫。这应该是藏在本市盗猎野生动物的团伙,我们不要轻举妄动,先报警。顾炀听樊渊这么说,越看那几辆大卡越觉得可疑,立刻听樊渊的话报了警。这里是市郊,警察赶过来需要一些时间,他们便躲在拐角处一直没动。老白和胖橘猫都很听话,见它们的大王似乎有别的打算,也安静的蹲在旁边。直到几个喝得醉醺醺的男人从小破房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麻醉抢,边走边说话。大哥,路都被封死了,咱们现在根本出不去,这两个大家伙怎么运出去?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两个大家伙砸在咱们手里,这一路上这两个大家伙花了咱们多少钱了,实在不行现在就解决了它们,剥了皮带走。说着两个人就掀开了黑布,随着黑布被掀开,顾炀吃惊的抓紧了樊渊的手腕。只见大卡上装着两个巨大的铁笼子,两个笼子里分别关着一头体型硕大的东北虎。这两只东北虎似乎被折磨了一路,精神都不太好,黑布被掀开后也只是病恹恹的趴着。拿着麻醉抢的男人对准其中一只东北虎,就要扣动扳机。也别磨蹭了,赶紧解决了这两个大家伙,一会儿把那头黑熊的皮也扒下来。本来一直很安静的胖橘猫见到那男人扛起了麻醉抢,凄厉的喵叫一声,飞扑了过去。大黄!胖橘猫出现的突然,拿着麻醉抢的男人完全没有注意到,一爪子被胖橘猫挠在了手背上。那男人并没有彻底喝醉,此时彻底清醒了,抡着枪托就把胖橘猫给打飞了。大白猫见胖橘猫被打飞,也等不了了,紧跟着扑了上去,去挠那男人的脸。另一个人立刻拿起一把铁锹,要去砸大白猫的头。顾炀和樊渊也没办法再藏下来,纷纷快步跑了过去。樊渊直接握住那人拿着麻醉抢的手腕用力一扭,只听一声清脆的声响,那人的手腕就脱臼了。顾炀抬腿踢飞了另一人手里的铁锹,又将铁锹远远踢开。麻醉抢从那人手里脱落掉在地上,顾炀刚要去捡,余光一瞥,就见又一个男人拿着一把麻醉抢悄悄站在一辆大卡的车头旁边,正将麻醉抢对准了樊渊。顾炀甚至来不及喊樊渊的名字,已经扑了过去。麻醉抢在这时射击出来,直冲樊渊而去。顾炀扑到樊渊面前,樊渊却反应非常迅速的伸手挡在了顾炀的后背。这一根麻醉针扎在了樊渊的手臂上,这麻醉针可是用来麻醉东北虎的,计量不算小,樊渊黑眸微眯,强迫自己清醒,却仍旧脚步晃悠两下,倒在了顾炀的怀里。之前被樊渊和顾炀拖住的两个人也反应了过来,纷纷向樊渊和顾炀逼近。你们是什么人?顾炀看着在他怀里昏迷的樊渊,眉头紧锁,眼眸里的光越来越狠厉。胖橘猫和大白猫已经跑回到他的身边,正一声接着一声的喵呜着。顾炀将樊渊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伸手拍了拍两只猫的脑袋。帮我看好他。此时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无人的市郊格外寂静。那群团伙里有人打开了一亮大卡的车灯,车灯瞬间照亮了四周,顾炀抬手挡了下过于晃眼的光亮,在光亮里慢慢站了起来。紧接着他不管不顾的飞奔向几辆大卡,拿着麻醉抢的男人又装了一针麻醉剂,将枪口对准顾炀。别乱动!停下来!不许再靠近了!顾炀充耳不闻,向来温和的眼眸里仿佛燃起了熊熊烈焰,那烈焰燃烧时劈啪作响,里面全是难以压抑的愤怒。他冲到了关着东北虎的铁笼前,飞快的打开了铁笼的门锁,将铁笼大力拉开。听到动静的东北虎睁开眼睛,在铁门被拉开的瞬间扑了出来。几个盗猎团伙惊慌失措的大喊:你疯了!你不要命了!你把老虎放出来我们都活不了!顾炀眼神坚毅,硬生生挨了身后男人一拳,又打开了另一个铁笼子。两只东北虎发出震天巨吼,纷纷跳了出来,挡在了顾炀身前。哪怕一路上受尽折磨、忍饥挨饿、精力不足,可说到底,它们都是猛虎,是森林之王。顾炀打开了两个关着东北虎的铁笼子还不算完,趁着那群人被老虎追得惊慌乱跑时,把另外几辆大卡上关着野生动物的笼子都给打开了。一时间,在这城郊空地处,仿佛成了野生动物的乐园。两只凶猛的东北虎将盗猎团伙当成玩具追赶,一只巨大的黑熊站在顾炀身后不停冲那群盗贼怒吼着。不只是大黑熊,甚至还有野狼、狐狸、傻狍子,它们纷纷从打开了门的笼子里跑出来,聚集到了顾炀身边。两只追着盗贼们的东北虎有顾炀的指令,不会真的伤人,但还是把那群盗贼吓坏了。突然有一名盗贼从大卡底下掏出了一把猎抢,对准其中一只东北虎。顾炀没想到他们居然还有猎抢,立刻高喊:快躲开!跑!赶紧跑!被枪瞄准的东北虎灵活的一扭虎躯,奔向顾炀。顾炀背起樊渊,坐到东北虎的背上,一行五花八门的动物大军,轰轰烈烈的向远处奔跑,路上被掀起滚滚灰尘。身后连着几声枪响,都没有打到动物或者人的身上,幸亏这群盗贼手里有的只是一支老旧的猎抢而已。威武的动物大军,由两名东北虎开路,一名东北虎背上甚至坐着两名人类青年,他们在顾炀的指引下,往来时的路狂奔。路过樊家的车,顾炀想了想还是没有停下来。这群动物里有很多野性十足的大型野生动物,他必须要掌控着它们,将它们带到安全的地方,也是为了防止它们伤人。樊家的司机早就吓坏了,躲在车上不敢下来,眼看着一群乱七八糟、什么都有的野生动物轰轰烈烈的路过车子跑远。顾炀坐在颠簸的老虎背上,将樊渊的双手紧紧固定在他的腰间,眼中的怒火到此时还没有熄灭。樊渊,等等我,我马上带你去医院。声势浩大的动物大军跑出了偏僻的郊区,跑到了大路上,引起了无数人的注意和惊慌。啊啊啊!是老虎啊!!!熊!是大黑熊!妈妈,你看那群哈士奇!哪儿来的哈士奇!是狼啊!是狼!快跑啊!顾炀听到前方传来警车的鸣笛声,却没有停下来,这群野生动物们如果停在大路上,只会引起更大的恐慌。他对着包围上来的警车大喊:带我去最近的警局!警察也知道这群毫无束缚的野生动物的破坏力有多大,见顾炀居然能平安的骑着老虎赶路,也没时间细想,几辆警车分开,为这个动物大军保驾护航。顾炀指挥着动物们跟紧前面带路的警车,一路冲进最近的警局院内才停了下来。院子里的警察们纷纷掏出配枪对准这群野生动物,顾炀甚至来不及解释什么,只是拍了下两只老虎的脑袋,便背着樊渊下来,抓住一名警察的手臂,语气焦急:麻烦你!带我们去最近的医院!这些动物暂时不会伤人!果然,那些野生动物们此时仿佛充满灵性,一个个十分乖巧、听话的蹲坐在警局院内,甚至还整齐的排成了几排。来不及对面前这一幕感到震惊,被顾炀抓住手腕的警察看到顾炀身后背着昏迷的樊渊,立刻开着警车带他们去了医院。之后的一切都交给了万能的警察叔叔们,顾炀只是紧紧的抱着昏迷的樊渊,心跳如擂鼓。这一次的心跳不是紧张,不是害羞,而是惊慌、害怕和巨大的恐惧。哪怕他知道樊渊只是中了一针麻醉剂,可对着这样昏迷的樊渊,顾炀还是无法忍受。他胸口印着道侣印的地方越来越炙热,他却顾不得了,到了医院立刻有提前接到通知的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出来,接走樊渊。顾炀紧紧跟着,直到被挡在了急救室外。他蹲在急救室门口,捂着越来越滚烫的胸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顾炀闭紧眼睛,将意识汇聚到胸口的道侣印,仔细感知。渐渐地,他听到了樊渊的心跳声。咚咚咚咚一下又一下,沉稳有力。顾炀解开衣服,看向自己的胸口,曾经不过是一笔残缺的墨迹,在此时如同活物般慢慢的生长、蔓延,从顾炀的胸口缠绕到肩颈,形成了一株复杂、诡谲的黑色花朵。这黑色的花朵枝蔓扭曲、蜿蜒,恰好形似两个字:樊渊。急救室的灯灭了,大门被打开,樊渊被推了出来。医生从后面走出来,摘下口罩,冲顾炀微笑:没事,只是中了点麻醉剂,似乎是麻醉针安装不妥当,针管里的麻醉剂只注入进身体里一点,睡一会儿就醒了。顾炀长长松了口气,冲医生道谢,赶紧跟上了推着樊渊的病床。直到安顿好一切,顾炀就坐在病床边,握着樊渊的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樊渊看。黑暗渐渐散去,黎明破晓。樊渊漆黑的睫羽轻颤,睁开了眼睛。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坐在床边的顾炀。顾炀坐在原地没动,双手仍旧紧紧握着樊渊的一只手,下意识的冲樊渊翘起嘴角:樊渊,你醒了。樊渊将手从顾炀的手心抽回来,抬手摸了摸顾炀青黑的眼底,声音有些嘶哑:一夜没睡?顾炀身体前倾,靠近樊渊,任由樊渊轻轻碰触他的眼睛。他伸手,拉开外套的拉链,当着樊渊的面,开始一颗一颗的解着自己上衣的扣子。衬衫从顾炀瘦削的肩膀滑落下去,露出一片白腻的胸口。胸口上生长着一朵盛开的黑色花朵,花朵的藤蔓和花瓣伸展着,弯曲成了两个字樊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