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炀吓了一跳,立刻低下头躲开樊渊的视线,等着樊渊训他。可樊渊只是拿走顾炀手里的兔毛毛塞进自己的口袋里,紧接着把顾炀双手拽过来搂进怀里,什么都没说,继续看电视。顾炀忍不住抬头去看樊渊,樊渊把下巴压在了顾炀的头顶,蹭了蹭顾炀软绵绵的兔耳朵。别看我,看电视。嗯顾炀双手被握着,是不能再揪兔毛毛了,只能老老实实的窝在樊渊的怀里看电视。明明是他吵着要守岁,不一会儿却先睡着了。樊渊抱着顾炀一直没动,直到零点的钟声敲响,新年到了,电视里的主持人们开始齐声说新年快乐的时候,樊渊才抱着顾炀起身往卧室走。将顾炀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樊渊低头,轻轻亲了亲顾炀的耳朵。新年快乐,顾炀。顾炀早就睡熟了,脸颊因为睡着红扑扑的,睡梦中感觉到耳边有点痒,侧了下头含糊的说着梦话。小兔子,给樊渊生小兔子樊渊轻轻呼出一口气,起身走出卧室,走向走廊的尽头。漆黑的大铁门被打开,室内亮起昏暗的灯光,樊渊绕过中央巨大的鸟笼,走到房间尽头空白的墙面前。他抬手在墙面某个地方按了几下,平滑的墙面突然翻转出一扇门,这门与墙面一模一样,若不是此时翻转过来,根本不能发现在这里还有一扇门。樊渊走进去,墙面立刻重新合拢,毫无缝隙。在墙的背后,有着樊渊的秘密。这是一间不算大的房间,灯光依旧不够明亮,室内的摆设更像是个冰冷的陈列室,里面摆满了大大小小的陈列架,只不过此时还有些空荡,大部分陈列架都是空的。樊渊从口袋里掏出刚才顾炀自己揪下来的兔毛毛,放进带有玻璃盖子的精美盒子里,摆在陈列架上。陈列架摆满了室内的三面墙,还有一面墙空空荡荡,上面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画作,画作的主角全都是顾炀。美人鱼顾炀、恶魔顾炀、长着狼耳朵和狼尾巴的顾炀、穿着长裙的顾炀、顶着小兔耳朵的顾炀,一幅幅画,或是精美的水彩、或是复杂的油滑,也有一些随手描绘的素描,大大小小几乎要将这一面墙填充满。樊渊从房间的一侧慢慢走过,黑眸带着巡视,轻轻瞟过每一个盒子。有些盒子里摆着已经干枯的花,如果顾炀在场的话,就会发现,这些花都是他曾经送给樊渊的,大部分都是毫不起眼的小野花。这是顾炀不知道的角落,只属于樊渊的角落。直到樊渊将四面墙的藏品尽数浏览完毕,他才走到门口,从再次打开的门走出去。樊渊站在墙面前,看着眼前的墙门慢慢翻转,室内正对着墙门的陈列架玻璃上,倒映出樊渊的脸。漆黑的碎发散落在眉眼旁,樊渊眼眸半垂,视线向下,黑眸里一丝温度也没有,面上毫无表情,在墙门只剩一条缝隙就要彻底关上时,樊渊缓缓抬眸,与玻璃中的自己对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双黑眸里,藏着怎样的深渊。那深渊下是寒风猎猎作响的地狱,地狱里无声无光,没有出口。不知何时,这森冷的地狱里锁了一个人。这人身背烈阳,只靠一人就温暖了整个地狱,也终将被地狱隐藏,再也出不去。笼子屋内隔音很好,直到樊渊走到铁门前,才听到铁门外有隐约的拍门声。顾炀睡觉中途惊醒,四处找不到樊渊,猜测樊渊来到了这里,没有樊渊的指纹,谁也进不去,顾炀只能在外面拍门。铁门应声而开,顾炀看也不看的扑上去,两条腿跟着盘了上去,用两只软哒哒的兔耳朵使劲蹭着樊渊的脸,声音里全是控诉。樊渊!你怎么回事啊!怎么可以把我扔在卧室自己偷偷来这里!你想来这里带着我嘛。樊渊搂紧主动蹦到他怀里的大兔子,一步一步稳健的往卧室走。下次不会了。顾炀摇了摇头,心里的气没消,凑过去就在樊渊的下巴上留下一圈通红的牙印。不行不行,下次你再这样,我就把你关起来!关起来不让你见光!听到了吗?明明是威胁的话,顾炀说出来却软软糯糯的。樊渊轻笑,指尖顺着顾炀的后颈轻轻划过脊椎,捏了捏小兔子尾巴。任你处置。顾炀这才消气了,没等樊渊抱着他走到卧室呢,又睡着了。他以为自己怀孕了,并且对此深信不疑,身体正式进入孕期反应,变得嗜睡、贪吃、脾气大,还胖了点。除夕夜之后,顾炀和樊渊在家里安静的窝里几天,直到大年初四,顾炀收到了孟展的微信。孟展其实不常联系顾炀,毕竟以前跟顾炀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慢慢跟顾炀熟悉起来,还是因为樊渊。顾炀此时正窝在樊渊怀里等着樊渊喂草莓呢,嘴里叼着草莓尖尖,看孟展发过来的微信。顾炀!!江湖救急!考验你班级集体荣誉感的时候到了!跟六班的游戏pk,来不来!自从上次在电玩城,顾炀的电玩水平技压全场后,他已经成了一些男同学心目中的电玩大神,此时一有事,孟展第一个想到的除了樊渊就是顾炀,他觉得顾炀玩游戏是有天赋的。所以他不只是想叫顾炀,他还想叫樊渊一起来,但是吧,孟展这个人就很灵性,知道现在顾炀和樊渊属于捆绑状态,想要樊渊来帮忙,只需要说服顾炀就行了。但顾炀现在不是太想去的,他觉得自己揣了崽,应该安心在家待着。于是顾炀就找理由拒绝了孟展,孟展可不是一根筋的李紫烟,很快又发过来一条微信。樊渊在你身边吗?你找个没人的地方,我跟你说点事儿。顾炀往后看了眼,樊渊视线是看着电视的,顾炀用前牙磨了磨嘴里的草莓,回复孟展:你有什么事?说吧,樊渊不在。孟展立刻噼里啪啦的发过来一大串:顾炀我跟你说啊,我知道你很看重樊渊,跟樊渊关系好,但是吧,你也得有你自己的生活是不是?你也不能把全部的重心都放在樊渊身上啊,你这样时间长了,樊渊也会烦的啊!要我说啊,你还是得来,你说你到时候帮咱们班赢了六班,那樊渊脸上也有光是不是?孟展纯属就是瞎忽悠顾炀,他知道顾炀看着精,其实挺好忽悠的,顾炀现在傻兔子附体,也的确将孟展的话看进去了。嘴里的草莓尖尖都被他磨烂了,草莓汁顺着唇边往下滴,被樊渊抬手抹干净,嘴里的草莓也被拿走了。顾炀回头,就见樊渊把尖尖磨烂的草莓扔进到自己的嘴里。你想去就去。顾炀立刻把手机倒扣过去了,掩耳盗铃般的眨了眨眼睛:你看见啦?樊渊直接拿过顾炀的手机,回复孟展:时间,地点。孟展立刻把时间、地点发了过来,就是今天下午,地点在一处网吧。刚把时间、地点发过来,孟展就反应过来了,这种说话方式,肯定不是顾炀。樊渊?樊渊没回,把手机还给顾炀,掐着顾炀的腰将他从自己腿上拎起来,放到一边沙发上,催促他。去换衣服,我们现在就出发。顾炀对这个游戏pk还是很感兴趣的,立刻跑上楼换衣服。下午两点多,顾炀和樊渊顺利到达孟展给的地点。过年期间还开着的网吧并不多,一推门进听到里面闹哄哄的,聚满了人,大多是一班和六班的学生。这场游戏pk的起因挺简单的,就是六班的几个人组队玩游戏,碰到了一班的队伍,把一班打了个落花流水,放狠话说一班都是书呆子,不懂得德智体美全面发展,只会傻不拉几的做卷子。渐渐地,两方人马吵了起来,最后就发展成了两班人马的大pk。一班同学看到樊渊就松了口气,他们班长什么都会,什么都是顶尖的,有樊渊在就不用怕了。但樊渊一般不愿意参与这种事,孟展说有办法把樊渊叫过来,没想到是真的。立刻有男同学屁颠屁颠的给樊渊让了位置:班长还玩adc吗?我给你辅助啊?顾炀这才反应过来孟展是忽悠他的,他们的主要目标人物是樊渊。他现在特殊时期,本就情绪敏感,小脾气立刻上来了,自己坐到了这名男同学让出来的位置上。我玩adc,樊渊给我辅助。一部分男同学觉得顾炀电玩打得好,这种游戏应该也没问题,孟展就是其中之一。但也有些男同学不太同意,他们知道顾炀电玩打得好,但他们没见过顾炀玩这种电竞游戏啊,也不知道顾炀水平到底什么样。樊渊倒是没说什么,直接坐到了顾炀旁边。好,我给你辅助。一班的同学见他们班长都答应了,也稍微放了点心,反正三局两胜,这把顾炀不行,下把再求着班长换回来。顾炀知道他这帮同学打的什么主意,心里憋着气呢,选了个需要高操作的人物,嘴巴气得撅了起来,认真的盯着眼前的电脑屏幕。樊渊选了个中规中矩的辅助角色,其他人员也一一就位,坐在对面的六班同学自信满满,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游戏很快开始,在加载页面等待时,樊渊突然撑着椅子的扶手靠过来,指尖刮了下顾炀撅起来的嘴巴。嘴巴撅这么高做什么。要知道一班其他男同学可就站在他们身后呢,这么明目张胆的亲密动作,立刻让顾炀心跳乱了几拍,嘴巴也不敢撅了,抿得紧紧的,甚至都不敢回头看其他同学们的反应。直到游戏开始,他才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顾炀是有些游戏天赋的,除了节奏大师那个神奇的游戏,在其他游戏上,顾炀都玩得不错,毕竟在上辈子他住院的那段时光,这些东西是他唯一的消遣了。对顾炀的adc深表质疑的一班同学们,在顾炀顺利拿了一血并且二杀三杀四杀后,彻底从质疑转变为兴奋和佩服,对比六班那边安静惨淡的氛围,一班这边时不时就要爆发出阵阵的欢呼。樊渊一个辅助,杀伤力却比中单都要厉害,配合着顾炀的adc,走到哪儿杀到哪儿,三局比赛,把把都是开局十几分钟就结束了比赛。三局游戏全胜。顾炀扔下鼠标,推开键盘,小声得意的哼了一声。几个一班同学将顾炀包围起来,一连声的夸奖,还打算一会儿约着一起去吃顿大餐。顾炀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了,抬手挠了挠头顶的毛线帽,只觉得帽子下面的兔耳朵痒痒的。樊渊还坐在原处,看着顾炀被人群包围。和其他同学们待在一起的顾炀,身上有着无限的青春活力,他和许多普通的学生一样,爱玩爱闹,活泼开朗。顾炀就算没有樊渊,依旧可以活得很好,甚至是没有樊渊,顾炀才能活出正常的青春,充满活力、生机与快乐,而不是和樊渊绑定在一起,日日挤在小别墅里耳鬓厮磨。樊渊意识到了这样的情况,黑眸微眯。顾炀被人群围着,听着一班同学们的夸奖,十分不好意思,但他还是清楚的,要是没有樊渊给他不停的喂人头,他也不可能局局都发育得那么顺利。樊渊才是最厉害的啊,要是没有他,我也不可能carry谁知几个同学却说:大班长厉害不是很正常的吗?是啊,班长一直都那样啊,不是应该的吗?顾炀愣了下,怔怔的看着几个同学面上的理所当然。没有人的优秀是理所当然的,也没有人的优秀是应该的。因为樊渊一直是优秀的、强大的,所以他就连一声夸奖都得不到吗?顾炀立刻拨开人群,走向仍旧坐在原处的樊渊。几个男同学还在叫着顾炀,顾炀充耳不闻。他拨开喧嚣、挥退热闹,从充满朝气的人群里走了出来。走向身负黑暗的樊渊,走到樊渊面前,向樊渊摊开双手。樊渊,我累了,我们回家吧?。樊渊抬头,看着顾炀摊开在他面前的十根手指,白皙、干净,不染尘埃。这是一双本可以拥抱黎明的手,此时这双手却主动伸向黑暗。樊渊黑眸沉静,抬头看向顾炀的脸。不是还要去聚餐吗?顾炀干脆将双手主动塞进樊渊的手心里,弯腰用自己的额头撞了下樊渊的额头。不去啦,我想要你带我回家。樊渊猛地握紧顾炀主动塞进他手心的双手,用力很大。顾炀却没有任何不适,拉着樊渊站起来,两个人亲亲密密的挨在一起,往外走。有人注意到他们要走,出声招呼着:哎?别走啊,还要去吃饭呢!顾炀头也不回的说了句:我不去了,你们去吧。孟展站在不远处耸了耸肩膀,心想以后想要用顾炀钓樊渊出来帮忙,怕是不容易了。顾炀和樊渊一起走出网吧,两个人双手交握的姿势走起来特别别扭、特别丑,顾炀没忍住笑出声,双手带着樊渊的手晃了晃。樊渊松手,干脆把顾炀抱了起来,带着顾炀在雪地里慢悠悠的走着,过年期间路上的行人很少,每每路过两个人的时候,都会好奇的回头看看。偏偏两个人谁都不在意,顾炀被樊渊像小孩似的托在臂弯里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双手揽着樊渊的脖颈又开始絮絮叨叨的说话。自从他深信自己怀了小兔兔后,说话越来越多、越来越絮叨了。明明只有他们两个人,明明听众永远只有樊渊一个,可顾炀却从不觉得没有话聊,话题总是开了头就止不住。樊渊也从不阻止顾炀,顾炀想说他就听着。小雪慢慢的飘着,飘过两个人的肩膀、身旁,一片晶莹剔透的雪花慢悠悠的降落在了樊渊的睫毛上,顾炀看见了就笑,凑近樊渊的睫毛想给他吹掉,雪花反而因为顾炀吹过来的热气融化了。融化了的雪水流进到樊渊的眼睛里,樊渊一只眼睛微微眯了下。顾炀立刻抬手帮他擦了擦眼睛,樊渊往上托了托顾炀,说:雪越来越大了,再走一会儿就坐车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