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炀悄悄走过去,把自己冰凉的手塞进樊渊的颈窝,想要吓唬他,谁知手刚塞进去,立刻被樊渊握住了。樊渊转身,黑眸里一片清明,似乎已经醒来许久。顾炀往回拽了下手,没拽回来,就任由樊渊握着。樊渊,快起来,我给你做了早餐。说到最后,顾炀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头低下去,长发被他随便扎在脑后,随着低头,几缕发丝垂下来。樊渊握着顾炀的手,直到把他的手捂热,这才松手,起身往浴室走。路过顾炀的时候,还踮起脚抬头将顾炀脸颊边的碎发挑到了耳后。顾炀看着浴室关上的门,捂着刚刚被樊渊似有若无碰到过的耳朵,觉得樊渊今早特别的撩,虽然樊渊现在是个十三四岁的小矮子。餐桌上,顾炀坐在樊渊对面,边吃早餐边观察樊渊。其实他早上一连吃了好几个煎蛋,早就不饿了,此时就是象征性的吃一点。偏偏樊渊见顾炀的盘子里没有煎蛋,把自己的煎蛋切开一半,放到顾炀的盘子上。顾炀低头看着煎蛋切口处完美的半凝固又不会流出来的蛋黄,只觉得喉咙一阵恶心。他实在是不想吃鸡蛋了,但看樊渊关心的视线,顾炀只能用叉子叉起这半块煎蛋,慢慢的凑到嘴边,咬了一小口,嚼都没嚼直接咽进肚子里。痛苦的咽进去一口,顾炀正要咬第二口的时候,樊渊突然站了起来,一手按在餐桌上,一手探过来握住了顾炀的手腕。顾炀愣了下,看向樊渊。樊渊背对着餐厅的窗户,撑在顾炀面前遮挡住了阳光,他握着顾炀的手腕微微靠向他自己。你自己做的,这么不喜欢吃?也不是顾炀看着叉子上的煎蛋有些发愁,他只是早上吃太多、吃恶心了而已。我倒是很喜欢。樊渊说着,低头咬上顾炀叉子上的煎蛋,就这么握着顾炀的手腕,一口一口将剩下的煎蛋都吃光了。吃光煎蛋,樊渊坐回原处,继续慢条斯理的吃别的食物。顾炀眨了眨眼,捂住自己怦怦乱跳的胸口。樊渊刚刚是不是故意在撩他?不是吧?樊渊开窍了?顾炀立刻摊开左手掌心,偷偷看去,这一看又失望了。樊渊好感度30分,还是没涨。吃过早餐,樊渊去洗碗,顾炀钻进卧室,又开始想歪主意。他扯了扯自己身上朴素的白裙子,将之前买的裙子全都翻出来摆了一床,开始挑选。都说男人是视觉生物,樊渊虽然看起来对美丑没什么特别的感官,但人嘛,总是喜欢漂亮的事物嘛。顾炀挑了一条特比复杂的宫廷群,穿上之后腰线显得特别细,他照着镜子转了几圈,立刻跑下楼。楼下,樊渊已经洗完碗坐在那里看电视了。也是奇怪,一般樊渊吃完早饭都会去看书,今天却坐在一楼看电视。顾炀穿着腰线特别紧的裙子,慢悠悠的路过樊渊面前。樊渊仍旧盯着电视里早间新闻主持人的脸,没有反应。顾炀抿了下唇,又以更慢的速度走过樊渊面前,樊渊依旧没有反应。是不喜欢这种风格的裙子?顾炀一溜烟窜上楼,又换了一条仙气飘飘的裙子下来,故技重施,再次慢悠悠的走过樊渊的面前。樊渊还是那个没有反应的樊渊,甚至都没有往顾炀身上看一眼。顾炀看了眼一动不动的好感度,气愤的冲上楼,扑到床上。他捏着魔镜摆弄,看着魔镜上的自己,叹了口气。魔镜,樊渊是不是不喜欢我穿裙子?魔镜闪过一道光,没有回答。顾炀把脸埋进臂弯里,又叹了口气,声音闷闷得传过来。魔镜啊魔镜,我到底怎么做,樊渊才会越来越喜欢我?被顾炀捏在手心的魔镜镜面黑漆漆的:你穿什么,他都喜欢。顾炀没把魔镜的回答当回事,毕竟这魔镜时灵时不灵的,不太像个正经魔镜。谢啦,我就当你安慰我吧,等我能穿正常衣服了,一定穿一身西装,帅死他。魔镜没有回答,顾炀又自顾自的说:樊渊总压着我学习,不然我去做几套卷子,他看我这么自觉,是不是就开心了?说着顾炀就从床上爬起来,跑到书房翻出几套试卷来做,平日里一直要樊渊看着才学习的顾炀,这一次却主动开始做试卷。他微皱眉头、神情认真,似乎对于他来说,做早餐、穿裙子、学习都不重要,唯一重要的是让樊渊开心,让樊渊能够更加喜欢他。为此,顾炀什么都愿意做。樊渊这一上午,罕见的没有上楼来。中午顾炀吃了午饭,又钻进书房学习,直到黄昏,他才兴冲冲的拿着一沓做完的试卷下楼,递给樊渊。若是顾炀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客厅开着的电视,从早上到现在,从来没有换过台,樊渊根本没有认真看过电视。樊渊接过试卷,翻看几眼,顾炀这次做的很认真,但还是免不了一些常犯的错误。顾炀一边期待的看着樊渊翻看试卷,一边时不时低头偷看几眼左手心里樊渊的好感度。然而樊渊并没有因为顾炀主动做了这么多试卷而涨好感度,他指着几道题给顾炀说:这几道题的错误你犯过很多次了,为什么到现在还会错?顾炀愣了一下,低头看着左手心一动不动的好感度,丝丝缕缕的委屈仍绕在心间逐渐放大。他没有接樊渊递回来的试卷,而是闷头扑进了樊渊怀里,张嘴就在樊渊的颈侧重重咬了一口。顾炀这一口咬的特别用力,口腔中甚至尝到了点点血腥味。咬完这一口,顾炀立刻起身,转身头也不回的跑上楼,一路冲进卧室,钻到浴室里关门上锁,缩在马桶上坐着。樊渊看着散了一地的试卷,抬头摸了摸脖颈间新鲜出炉的牙印,垂下眼帘。他似乎,有点逗过头了。顾炀缩在浴室里,还不忘把魔镜拿进来陪他说话。他捏着魔镜,看着镜子里他自己慢慢泛红的眼角,抽噎两声:魔镜啊魔镜,你说樊渊是不是根本一点都不喜欢我?魔镜没有回答,只是映照着顾炀的镜面里慢慢弥漫上点点黑气。顾炀奇怪的抬手擦了擦黑乎乎的镜面,擦着擦着眼泪就滴在了镜面上。然而无论他怎么擦,镜面仍旧越来越黑,镜子里缭绕着的黑气将镜中的他包裹在黑暗里。你这个破魔镜,现在照人都照不出来了!顾炀有点生气的抬手想将魔镜扔掉,手抬高想了想又收了回来,把魔镜搂进怀里生闷气。突然,一直安静的魔镜响起变调的嗓音:他喜欢你。顾炀愣了一下,立刻拿起墨镜看,发现魔镜上的黑暗依旧,可黑暗包围着镜中的他,却并没有将他全部遮挡。他喜欢你。变调的声音又重复了一遍。顾炀吸了吸鼻子,觉得好受多了。谢谢你啊,还安慰我。话音刚落,浴室门外传来敲门声,紧接着樊渊的声音传来。顾炀?开门。顾炀听着樊渊的声音,几次就要忍不住站起来去开门了,最后还是又缩回到马桶上坐着,把脸颊埋进臂弯里,不回答也不开门。敲门声只持续了一会儿,很快就停歇了。顾炀听到樊渊离开的脚步声,手臂收紧,抱着自己,只觉得更委屈了。不一会儿,浴室门外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樊渊去而复返,用钥匙打开了浴室门,就看到顾炀缩成一团,坐在马桶上,身上的长裙披散在两边,露出白皙的腿。顾炀听到樊渊进来的声音也不抬头,仍旧蜷缩在那里,甚至连哽咽的声音都小了。樊渊站在门口,并没有走进去,只是招呼着:顾炀?顾炀扭头,转向了另一边,用背对着樊渊。樊渊仍旧站在门口,向背对着他的顾炀伸出手。顾炀,过来。顾炀没动,微微侧了下脸,偷偷看过去。樊渊上前一步,又说了一遍。顾炀,过来。顾炀终于肯抬头看樊渊,露出一张哭红的小脸,鼻尖也是红通通一片,可怜兮兮的。我不要。樊渊黑眸微眯,转身想要将浴室门锁上,顾炀却以为樊渊这就打算走了,也顾不上委屈了,立刻站起来,脚踩到了裙摆,踉跄着扑向樊渊。他一头扎进樊渊怀里,双手揪着樊渊后背的衣服,断断续续的控诉着:樊渊你太过分了!你就不能主动来抱我吗?只不过招呼两声不答应你就想走了!你怎么可以这么过分!在顾炀扑过来时,樊渊身体一僵,松开握住浴室门把的手,抬手用力抱起顾炀,像抱小孩那样,将顾炀抬高。我没打算走。顾炀不信,泪汪汪的双眼充满质疑的看向樊渊。真的?樊渊向后退,背靠在浴室冰凉的瓷砖上,双手抱紧像是八爪鱼一样缠在他身上的顾炀。真的。顾炀这才松了口气,但还是委屈,他把脑袋埋进樊渊的颈窝,没头没尾的说着他的委屈:樊渊,你是不是开始觉得我麻烦了?开始讨厌我了?可我说过的,很久以前我就说过的,我是个麻烦精,可麻烦精离不开你,离开你我会死的,真的会死的樊渊任由顾炀乱七八糟的说着他的委屈,一手托着顾炀,一手慢慢按上顾炀的后颈,安抚般按压着。随着他的按压,顾炀颈链上的小苍兰吊坠和缩小版颈链戒指撞击在一起,叮叮当当的特别好听。顾炀将他的委屈颠三倒四的说了好几遍,末了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的问樊渊:樊渊,你喜欢我吗?樊渊仍旧慢慢的按压着顾炀的后颈,许久没有说话。顾炀等了又等,一直等不到樊渊的答案,双眸中的希冀渐渐消失,他垂下头,将额头抵在樊渊的肩膀上,小声说:没关系,我可以等。樊渊捏着顾炀后颈的手突然缓缓下滑,指尖轻轻落到了顾炀的后背上,微凉的指尖在顾炀的后背上慢慢画出了一条横线,紧接着又是一条稍短的横线。顾炀不自觉的微拱后背,将自己的背更靠近樊渊的手。他耳尖泛红,热度一路从小小的耳垂蔓延到脸颊、四肢,他额头抵着樊渊颈窝的动脉,感受着樊渊写在他背后的两个字。两个字,只有十八画。等到写完,却仿佛用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樊渊写完这两字,指尖又重新回到顾炀的后颈轻轻按压着。顾炀抬头,微微后退一点,拉开些距离。他伸手向后,主动拉开裙子后面的拉链,随着拉链拉开,裙子前面的领子越来越松散。顾炀抬手握住樊渊的手,捏着他的指尖按在了自己的心脏处。他抬头,带着水光的双眸认真的看着樊渊的眼睛。樊渊,我要你重新写一遍,写在我的心脏上。樊渊的指尖感受着顾炀炙热的体温,却久久没动。他看着顾炀,时空仿佛静止了一般。许久,樊渊才开口,声音冷清带着些微的不确定,那是从未在樊渊身上见到过的不确定。顾炀,我曾经,差点杀了人。顾炀低头,凑近樊渊,两个人的呼吸相互吹拂着,他似乎不理解樊渊为什么突然说这些。虽然他们没死,但我将他们的眼睛全都扣了下来,在手掌中捏碎。樊渊缓缓地说着每一个字,黑眸一直紧紧盯着顾炀。只要顾炀面上出现哪怕一丝一毫的害怕,他就会立刻松手。顾炀听到这里,先是露出恍然的表情,然后又是心疼。他知道樊渊的一切,从书里,在一开始就全部都知道。可樊渊不知道,樊渊只知道顾炀听到过樊母似是而非的抱怨,却并不清楚顾炀知道他所有的一切。樊渊怕顾炀害怕,怕顾炀后悔,他谨慎小心、步步为营,因此他的好感度才会一直停在30分,再无进展。顾炀松了口气,又伸出双手紧紧搂住樊渊,按着樊渊的脑袋贴在自己的心脏处。他的心跳很快,从胸口传递到樊渊的耳边。樊渊,你听到了吗?我心跳的声音。樊渊听着耳边急促的心跳,轻轻嗯了一声。顾炀白净的指尖抚进樊渊的发丝,轻轻顺着樊渊的黑发。这颗心,跳得是快还是慢,都由你决定。樊渊,我不惧怕你的一切。樊渊呼吸一窒,他听着耳边顾炀快速的心跳,他那颗久浸深渊的心,也跟着慢慢加速跳动起来。越来越快,逐渐和顾炀的心跳声同频。樊渊转身,将顾炀压在了冰凉的瓷砖墙上。顾炀还捏着樊渊的指尖,却见樊渊低头,在他心脏的位置轻轻描绘出那十八画笔迹。十八画,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写在了顾炀的胸口上。用温热的唇。喜欢。顾炀的左手绵软的搭在樊渊的肩膀上,手心闪闪发光。樊渊好感度:35分。作者有话要说:请问用嘴巴怎么写字?樊渊:你猜:)第56章时间在此时此刻变得无比漫长,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无限延长。顾炀后背是冰凉的瓷砖,身前是属于樊渊的温度。他视线落到自己搭在一边的手心上,看着手心上闪烁着的35分,心跳几乎要突出临界值。许久没有再涨的好感度突然就涨了,并且一涨就是5分,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十八画写完,樊渊抬头,看着眼神开始空茫的顾炀。顾炀正是最心动的时刻,忍不住就低下头去,视线轻轻落在了樊渊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