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走了。
从那一天起,秦椒身边少了一个人, 他高兴或是不高兴, 都没人再送他小礼物。
他不知道少年去了哪儿, 他也不知道少年的名字,他只知道少年真的已经不在了。
秦椒把那块火红的石头放在红玉空间保管, 他盼着少年早日归来。
一年又一年, 少年毫无音讯,保管石头的红玉空间却逐渐有了变化。空间的面积增大,足够存储大量的物品。
红玉空间堆放的东西多, 少年送秦椒的那块石头则是从始至终放在醒目的位置。
等到秦椒和少年重逢的那天,他会得意的告诉少年:“你看, 这么多年,我一直非常用心的保管它。”
他是一位值得少年信任的小伙伴。
遗憾的是,日子一天天的过去, 秦椒始终没能等到少年出现。他的生活枯燥乏味,秦家的折磨从未停息, 秦椒不清楚自己能和谁分享开心和难过。
谢云裳病逝的那天, 秦椒独自一人默默地面对痛苦。
没人送他糖, 他就自己买。他剥开糖纸吃了一颗糖, 味道有点甜,也有点酸。
谢云裳去世以后, 秦椒一度陷入迷茫,他不懂自己的生活如何继续,他不懂自己该何去何从。
母亲曾对他说:“我们虽是妖怪, 我们也要和其他人一样不断的学习进步,否则很容易被这个时代淘汰。”
若是某天她不在了,她希望秦椒坚强乐观的活下去,在日新月异的世界寻得一席之地。
读大学是谢云裳给秦椒的建议之一。
谢云裳说:“校园里的人际关系相对单纯,你可以学习知识,了解社会,你也可以认识新的朋友。”
秦椒回到他当初和少年分别的城市,他打算报考当地的一所大学。他偏爱花草植物,他毫不犹豫地选择农学院,填了园艺专业。
他和别人填报志愿不同,他没考虑园艺专业的就业率,他甚至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当真能在这所学校坚持到毕业。
他的日子沉闷、单调、没意思。他很难受。
也许是应了谢云裳的祝福,秦椒在学校遇到一位投缘的朋友。对方叫做田西,也是一只小妖怪。
田西是一株西瓜苗,他的成长速度比秦椒快。在秦椒羡慕的视线中,田西成年了,田西脱单了,田西有了一位对他很好的女朋友。
田西对他女朋友一往情深,为了他们的将来,田西考虑了许多事。
田西是妖怪,而田西的女朋友是普通人,田西不得不面对各种难题。比如,她的人生仅仅百年,他如何在她的一生给她最多的幸福。
他需要有事业,他需要获得女朋友爸妈的认可。他要努力成为一只活在现代社会的优秀妖怪。
秦椒很羡慕田西,田西满怀希望和动力。
在秦椒刚出生那会儿,他在实验室过得生不如死。纵是谢云裳拼命的救回了他,秦椒的成长永恒不变的缓慢。
他的成年遥遥无期,他的另一半不知在何处,一切飘渺得无法触碰。
轻松的时光太过短暂,转眼,秦椒的大学生涯即将结束。临近毕业,大家忙着实习找工作,各奔东西,校园里顿时多了几分冷清。
田西问秦椒:“辣椒,你考虑得如何?毕业后去哪儿上班?”
“没想好,走一步看一步吧。”秦椒说道,“你呢,宠物医院?”
田西笑容灿烂,他眼底闪烁着对未来的期待:“她喜欢小动物,我的专业也正好适合。你知道的,我的那点儿本事,打架完全不行,只够和小动物聊天沟通。宠物医生的收入不错,我要多攒一点钱当聘礼。”
作为妖怪,田西和秦椒类似,他的自身需求不高。然而,为了他珍视的人,他必须积极赚钱,像普通人一样融入现代社会。
没有波澜壮阔的一生,却有和心上人平静相守的一生。
“她呢,她能接受吗?你的……”秦椒略微顿了顿,“你的不同常人。”
说出自己的秘密,告诉对方真相,这道难关迟早要面对。
田西笑容加深:“她知道了一些,她说她不介意。她和以前一样通情达理,体贴温柔。只是,我怕她爸妈知道了,反对我们在一起。”
所以,他急切盼望自己事业有成,具备杰出的条件,让未来的岳父岳母放心将女儿交给他照顾一辈子。
秦椒牙疼:“甜西瓜,马上毕业了,你敢不敢不要虐单身妖?”
田西得意洋洋,他换了话题:“辣椒,我记得你以前说,想要一个种植园,种种菜,养养家禽,过远离喧嚣的安稳生活。现在呢,想法有没有改变?”
“没变是没变,”秦椒两手一摊,“可是,我没有种植园。谁会嫌钱多得烫手,平白无故的送我种植园?”
“征婚,赶紧的征婚。谁送你种植园,你和谁过日子。”田西冲秦椒说道,“既能解决单身难题,又能消灭财政赤字。”
“开什么玩笑,征婚?我是那么随便的妖?”秦椒说,“再说了,我就只值一个种植园?”
田西憋住笑:“你还有哪些补充条件,快说,一起写进征婚启事。”
秦椒果断开口:“相貌超级无敌帅,身材超级无敌好,超有钱,还要超喜欢我。”
“我去,辣椒,你不是吧?”田西动作夸张的双手挡在身前,“你说的那些,压根不是形容女人。我是有女朋友的妖了,你不能觊觎我的美色,我不会答应。”
秦椒扫了他一眼:“甜西瓜,要点脸行不?你有美色?你女朋友什么都好,就眼神不好,才会看中你。”
说着,秦椒忍不住和田西一起大笑。
刚才田西问秦椒要求,秦椒不自觉地想起一个人,一个走了很久又不知归期的人。那个人长大,必定出色得令人移不开视线。那双黑眸明亮又好看,那个人治好了旧伤,相貌必定超凡出众。
秦椒说的条件,绝大部分来自对这个人的期待,他很想见到长大后的少年。
只是,那个人会回来吗?年少时的一句承诺,是不是无关紧要的戏语,是不是不能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