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王公抬起头,冷笑着看了她一眼。
西王母没有理东王公,依旧看着阎君,“我只是想问问,可不可以网开一面,把他交给我来处理?”
阎君冷淡地摇摇头,“他的罪,要四司十殿来审。”
“可惜。”西王母遗憾的摇了摇头,突然抬手拍向东王公的头顶,“那不如就让我来替天行道。”
她出手如电,两人又近在咫尺,阎君和赵无垢根本来不及阻止。
赵无垢皱了皱眉,他甚至做好了西王母是故意过去给东王公做人质的准备,却万万没想到,她是过去杀他的。
“好……好……你果然够狠!”东王公双眸泛出阴毒的神色,“我死了,你们也要一起陪葬!”
他狠狠的咬断舌根,喷出一口血雨。
跟他的血气呼应似的,密室地下泛起数道红光。
“哈哈哈!”东王公仰天大笑,神色癫狂。
“不好,他提前布下了化魂大阵!”沈未闻悚然变色。天级大妖的化魂大阵,恐怕能让天地变色,将此处炸得灰飞烟灭!
西王母闻言不禁色变,急急的踹开东王公,飞身冲向穹顶的方向。
阎君也立刻揽住赵无垢的腰,带着他疾纵而上,秦剑带着沈未闻,紧随其后。
众人破山而出,阎君急急捏诀,罩住密室的范围,来不及阻止,只能尽量避免东王公的阵法造成更大的伤害。
“轰隆隆!”山腹接连发出十数下剧烈的响动,地动山摇。
天地间风云变色,阴云密布。
黑白无常已经率领鬼卒将山上的精怪料理干净,正遵从阎君的吩咐守在周围,避免有人逃脱。见他们冲出来,赶紧赶过来,“君上?”
“没事,待会儿你们再下去。”阎君摆了摆手,示意黑白无常,待会儿下去收拾残局。
半盏茶后,天空下起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山底彻底寂静下来。
“我还以为自己会交代在这里。”沈未闻单手拿着古镜,惊魂未定的摸摸自己的胸口。
“放心,你不会有事的,还有小徒弟等着你回去呢。”赵无垢安抚性的开口。
“糟糕!”听赵无垢提起,沈未闻这才想起来看时间,已经快天亮了!
“我急着赶回道观,能否将此物先寄存在两位手上,改日我和几位长老商量好如何处理再过来取?”无尘道人看看旁边的西王母,朝阎君和深施一礼,将千秋万岁镜递给赵无垢。这东西留在他自己手里恐怕要保不住,还是放在大佬手里安全。
见赵无垢接过,沈未闻便急急的起身离去。他那位徒儿,不见他不睡觉的!
“此间事了,就此别过。”西王母也轻飘飘的朝阎君和赵无垢施了个礼,召来一只七彩凤鸟,踏上鸟只身而去。她带来那班仙童,刚才已经尽数葬身在阵里。
替天行道?总觉得不太可能。赵无垢把大衣递还给阎君,望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这位王母,绝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天地素白,落雪无声。半个时辰之后,赵无垢和阎君坐在山脚一处幸存的廊亭里休息,顺便等着去山底收魂的黑白无常。
赵无垢若有所思的看着沈未闻留下的那面铜镜。
“还在想刚才的事情?”见自家伴侣唇色已经冻得有些发紫,阎君连忙将大衣脱下来,罩在他肩上。
“我总觉得没有结束,东王公好像还留下了什么幺蛾子。”赵无垢纠结的皱起眉心。东王公,西王母,几千年的夫妻,妖界的神仙眷侣,居然是塑料爱情。西王母到底是来灭口的?还是来替那位穆王报仇的?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筹谋许久,还有没挖出的党羽也不稀奇。我们有的是时间将这件事调查清楚。”阎君又倒了杯热茶,塞在赵无垢手里,“放心,不论牵扯到谁,绝不放过。”
“如果我是东王公,你会亲手杀我还是把我交给四司十殿?”赵无垢琥珀色的眸子里露出探究的神色。
“我下不去手,也不可能让别人来审你。”阎君眉心微微皱起。
“你这是失职!”赵无垢不赞同的拍了阎君一巴掌。
阎君眉心抽搐了下。
“你怎么了?受伤了?”发觉部长大人的表情不对,赵无垢连忙掀开大衣,这才发现,阎君的胳膊上,渗出了巴掌大的一块血迹。
“没事,就是刚才上来的时候被石头刮了下。”阎君不自在的道,刚才抱着赵无垢冲出来的时候太着急,只顾着护住怀里的人了。
身为天级,居然被石头刮伤,实在是有点丢脸。
“忍着点。”赵无垢着急的撕开衬衫底襟,扯出几块布条,认真的给阎君包扎起来。
不远处的白无常站住脚步抱起双臂,痞笑着撞撞黑无常的胳膊,“我没记错的话,君上好像是第一次受伤吧?不过,用得着包扎么?君上可是天级!”
“关心则乱。”黑无常面无表情的道。
“你说的是君上,还是判官大人?”
“都是。”
“哎,你拽我干嘛?”
“走,再去看看还有没有落下的魂魄!”
“我们不是检查过两遍了吗?”
“事关重大,再检查一遍。”
白无常:………………
阎君眸色深沉地看着面前忙和着包扎的自家伴侣,赵无垢低垂的眼睫仿佛蝶翅,扑簌簌拍打在他的心底。
“无垢。”阎君突然开口。
“嗯?”赵无垢疑惑地抬起头。
阎君拍拍桌上的那面铜镜,“我也送你面镜子怎么样?”
赵无垢调侃道,“干嘛,标榜情比金坚,还是祝我千秋万岁?”
“都可以。”阎君垂下头,轻轻吻上他冻得有些发紫的唇,温柔缱绻,极尽缠绵。
天地为壶,
日月为杯,
与君共饮,
千秋万岁。
山脊那边,一轮红色的暖阳冉冉升起,照亮天地。
天地之间,是让芸芸众妖乐此不疲的人间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