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沈默满嘴泡沫。
“不生气吗?”
沈默看着男人阴郁的眼睛,又看了看自己的眼睛,他的眼角有圆弧,笑起来有些暖,不笑就像秋天,而棺材脸不同,他的眼尾狭长,平时都垂着眼皮子,因为眼珠子黑的关系,棺材脸就算不说话总给人一种心情不妙不好惹的样子,不像他,就算生气看起来也是极淡的。
沈默竟然难得听懂了这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
“没什么好生气的,要是这样就生气了,我早活不下去了。”沈默吐出一口牙膏泡沫,看着镜子里白净的脸,眉毛疏淡,轻轻皱起平顺的眉峰,这样的人看起来脾气就很好的样子……揉了一把脸,“我怀疑梁高雄肯定有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情。”
含起一口水,漱了漱吐出来。
“他既然不想让组织里的人参与这样的行动,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青年对着白瓷洗水槽竖起一根手指,分析道:“他有不能让组织里的人知道的秘密。”
“第二点。”中指加上,“他不想牵扯组织里无关的人,第二点是一个老大本该做的,但是这段时间接触下来,我更倾向于第一点。”所有诡手除了无故涉及的人,没有人无辜,作为一个组织的老大更是如此,虽然一开始他也差点被梁高雄的外在所欺骗。
“那么问题就来了。”沈默拿了毛巾擦了擦嘴巴,“梁高雄有什么秘密不想组织里的人知道,又让他那么迫切的需要进入诡界的呢……”放下毛巾,镜子里的青年忧郁又一副很好惹的样子。
江灵柩看着青年轮廓分明且白皙透明的侧脸很安静。
青年的嘴角扬起微微的笑意,“这么着急想进入夏皇陵墓……肯定是因为他得了绝症。”
阳光穿透了玻璃镜面,打在青年的颈项,镜子折射出一道七彩的光晕刚好落在青年完美的下颚线上,嘴角的笑意此刻加了一道不起眼的阴影,竟能窥探出两分的了然于胸和成竹在握。
恍恍然灵柩好像看到千百年前,那个站在军阵后一身青衣信手指点众位统帅,启动了千军万马的人……
沈默将毛巾覆到脸上,热乎乎的让他想叹气,所以声音听起来也嗡嗡的:“我想不出其他的理由,其实上次一起进入皇陵诡界就觉得不太对劲了,梁高雄说是为了找门,这句话是没错,但是我感觉他的做法就像知道诡门的存在一样,长生不老是所有人的心愿没错,但是既然那扇门不是诡门了,为什么还要进去?甚至连等待都做不到……那只有一个可能,他得了绝症,并且已经是晚期……能找到诡门最好,如果找不到,他是想要找到那副有类似功效的盔甲,每一次过诡门都可以得到一个奖励,”沈默取下脸上的毛巾,看向门框边的人,“梁高雄既然出了诡界,照理说他的病情应该是转好了一点才对,怎么现在又那么迫切……”
男人微微低下头。嘴上还是老老实实地给对方解惑:“诡界一定程度上会满足人迫切的需求,但是违背了现世规则的事情不会允许。”比如毁灭世界,比如消灭诡界,亦或者长生不老。
所以诡门在一定程度来说,简直就是逆天的存在……沈默舔了舔唇,一个假的门都让迦陵频伽流连不去,真的诡门……那就是个怎么样的存在。
沈默完全把自己摘了出来,分析的清晰又明白。梁高雄绝对知道他的事情了 “那我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呢?”……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我会保护你的。”不等小青年升起担忧的情绪,门口的人就道,等沈默抬起头对方连嘴唇的阖动都没有看到,他几乎都没有反应过来这话是棺材脸说的。
男人只是掀起眼皮就可以和沈默的视线对上,面对着小青年精确的分析。
轻声道:“你有这么分析过我吗?”
“啊?”沈默愣了。
江灵柩踏进一步,走进了盥洗室,宽大的空间突然就狭窄了起来。
江灵柩本来看着青年的眼,心跳又变化了,错开了眼,低下头,视线刚好看到洗手台上自己的倒影,心情不免有些低落……
他是个连喜欢一个人都没有资格的存在……
棺材脸一直不吭声。
沈默抬头,低头,抬眼,复又低眼……
终于……
不好意思地后退两步,让出位置。
男人抬头,眼中闪过一道复杂的光。
只看到小青年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道:“不好意思啊棺材脸,我都忘了你要洗漱了,还和你叨叨了那么久……真的是,你快洗吧,快洗吧……”
说完连连道歉,走了出去。
留下江灵柩在洗手间里,呆若木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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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出来的时候不意外的看到了梁高雄等人,梁高雄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也在这里,视线对到金钱豹身上,金鑫一摊手,很无所谓地道:“你只让我保护他别让他走了,可也没让我管他有没有男人啊。”
沈默:……这话说的,你看棺材脸,人家都无语地错开眼了。
徐梦露看到沈默的时候就想走上去,当看到江灵柩又缩了回去。
一行人坐上吉普车,车子在晨光里驶进了通湖草原。
茫茫的草原在冬日里却也萧条,一望无边,或是如茵绿色,或是黄白交织,勾勒出一副萧索又豪迈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