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至秀躺在床上睡得香甜。
轻手轻脚脱袜上.床,春承老老实实躺在她一侧,不敢睡熟,如今的秀秀身娇体弱仍需要她用心看顾。
春家生了两个女儿,在外人看来比生了两个儿子还激动。
春老爷低调不失气派地办了三天流水席,至夫人索性带着行李住在春家好方便照顾坐月子的女儿。
春家主喜得千金,满月宴的那天前来祝贺的人不少,春家门子每日迎来送往,门前热闹非凡。
冬,大雪飘飞。暖室之内,为人母亲的至秀面带温柔地抱着孩子喂.奶。
没防备帘子被掀开,她低呼一声,惊得侧身避开,害羞的反应看得春承失笑。
她的秀秀脸皮又嫩又薄,喂.奶时不准有人在旁,纵是她在也不行。
再亲密的事都做过,凡事她都能宠着纵着,可好容易从外面忙完,相思难熬,这回,说什么她都不会退出去。
室内暖融融,春承随手脱了羊毛大衣,露出里面浅色的高领毛衣,她推了推金丝眼镜,笑嘻嘻凑过去:“羞什么?不想我吗?”
想是肯定会想的,只是……
奶.着孩子至秀没法推开她,羞红了脸:“你不要乱看~”
春承听得稀奇:“为什么不能看?我是秀秀什么人?秀秀是我什么人?”
三个问题竟是一个比一个难答。
她卷起袖口,从桌上倒了杯茶,眸子氤氲淡淡雾气甚是委屈:“从前秀秀还晓得说我是你的心肝宝贝,怎么这会儿倒不吱声了,有了孩子,我就不是你心肝宝贝了吗!”
“没有……”
孩子喝饱了被放在摇篮椅睡大觉,至秀细致地整敛好衣服,有心在镜子前看了眼,瞧着哪哪都好,她放心走过去,倚在春承怀里:“你知道的,我很想你。”
“哦,想我就是这个表现?”春承盯着玉山迭起的某处,撇撇嘴:“我都多久没见过了……”
一句话,羞得至秀灵魂都禁不住为之震.颤,她小声哄道:“你等我…等我彻底养好了再看?”
她沉吟着吻.过春承侧颈,忍不住撒娇:“现在、现在不好看。”
“谁说不好看?不好看我会天天想着?”
至秀一怔,转而意味深长地看她:“你就只贪我皮.相吗?”
“哪有。”揽着她腰肢春承理直气壮:“不过秀秀生了孩子的确比以前更美嘛,美得生动有味道。”
“什么味道?”
“韵味啊。”她低声坏笑,意有所指:“还有奶.味。”
“你!你在乱说什么?我…我不要理你了!”
“秀秀?秀秀,理理我嘛~”
恼羞成怒的某人在她怀里不情不愿嗯了声。
把人惹恼了,春承惟有在她耳畔轻声哄着,不过半分钟就听至秀发出清浅笑声:“哎呀,你怎么那么坏,还和小孩子吃醋?”
“小孩子?”春承心里堵得慌:“两只奶娃娃惯会折腾人。”
说到这至秀从她怀里出来,小心问道:“你还没给孩子起名,是介意当日之事吗?”
春承闭上眼睫毛颤动,恍惚回到秀秀分娩那天。
感受到她指尖一寸寸发凉,至秀柔声劝慰:“是我们把她们带到世间,血脉至亲,你怎能不爱?”
“我没有不爱。”她太阳穴突突生疼:“春家上下拿她们当小祖宗伺候,我还不够宠着?”
“但你心有芥蒂。两个月了,她们只有乳名,这是你的孩子你却连个名字都不肯赐予。”
至秀越说越难过,双唇微抿,心底冒出酸涩:“春承,那是我拼命为你生下来的……要怪,你就怪我吧。”
“我…我……”她吞吞吐吐急得说不出话。
背对她,至秀眉眼低垂,神情落寞:“你出去吧,我要歇息了。”
“哎?秀秀,秀秀!”
春承从身后抱住她,急切道:“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一时糊涂入了迷障,你别生气,名字,名字我早就起好了,大的唤春玺,小的唤作春琛,字我也想好了,春从玉,春从翡,你看怎样?”
被她抱着,至秀那点子闷气被抚平,她面无表情:“不嫌弃她们了?”
“我错了我错了,秀秀饶了我?”
至秀轻声一叹,转过身来:“那你以后一定要多抱抱她们。”
“抱,抱!我……我现在就抱!”
摇篮椅里的孩子在襁褓睡得好好的,被一双修长漂亮的手抱起,眼见大的那个醒来要哭,春承急忙安抚:“不哭不哭阿玺不哭,你娘饶不饶我可就看你的了!”
两个月大的奶娃娃在最后关头忍住哭腔,睁着一双清澈纯真的眼睛仔细辨别来人,软乎乎的小手轻轻揪了揪她头发。
秀秀在一旁看着,春承不敢大意,配合着低下头容奶娃娃玩她低垂的刘海。
揪来揪去,小阿玺玩得开心,不吝惜地冲着春承一笑。
孩子天真无邪的笑容拥有暖化人心的力量,春承看直了眼,惊呼道:“秀秀,秀秀她冲我笑了!你看到没有,她刚才冲我笑了!”
摇篮椅里被丢下的小阿琛不甘落后地咿咿呀呀发出声音,胳膊在虚空乱抓,想要被娘亲抱。
至秀满心柔软地将孩子抱过来,温声细语:“春承,这是我们共同的孩子,好好爱她们,行吗?”
“行,当然行。”抱着怀里的孩子,她不时发出愉悦笑声:“秀秀,她们好可爱呀。”
在这个风雪飘荡的冬日,春家两位千金真正被她们‘爹爹’毫无保留地接纳,由此开启了无法无天称王称霸的人生第一步。
远在大洋彼岸的温亭派人送来珍贵贺礼,自此,春玺和春琛在这世上除了有两位娘亲,还多了个在国外混得风生水起的干娘。
大年三十,夜,外面烟花盛放,乳娘识趣地抱着两位小小姐离开。
房间温暖如春,年轻的家主眉目秀美,裹着雪白浴袍单指挑.开娇妻衣领,抑扬顿挫:“现在……总可以看了吧?”
情意绵绵,看得至秀浑身酥.软。
清心寡.欲一年有余,望见春承笑意吟吟的眸,她咬.了.咬下唇,想到曾允诺的,她自觉凑过来,心尖漫上层层悸.动期待:“可以,你轻……”
剩下的话自无需要说,春承也根本没给她机会。
良宵漫漫,新的一年。
彼时周绾和王零仰望苍穹看烟花绽放,春老爷和桂娘在喜气洋洋的日子各自默默温了一壶酒,思念心尖人。
隔了三条街,身在徐府拖着未出嫁的徐小姐凝神思索情归何处,砰地一声,天空炸开更大的烟花,绚烂缤纷。
热烈的喜气中,陈灯站在秋家门口鼓足勇气跑来劝说秋莞不要嫁人。
殊不知一墙之隔,秋莞早已拒了爹娘安排的婚事。
新年至,未老先衰的夏沉渊不甘心地咽下最后一口气,远在穷乡僻壤的夏择被折.磨得求死不能。
跃过茫茫人海,一身洋装的温亭提笔在宣纸写下一字春,喃喃自语:“新的一年,春承,我祝你龙腾虎跃永浴爱河,一生顺遂无病无忧。”
永安斟了杯茶放在她手边,余光匆匆一瞥,犹豫道:“家主……您、您还忘不了她吗?”
温亭敛眉,不假思索道:“我为何要忘?求不得,还念不得吗?”
烟花点缀苍穹,群星闪烁,陵京,春家。
一室光明,至秀拥着心头挚爱,情.动之处眼角淌下滴热.泪,她低.喘着放胆袒.露心间最深最重的秘密:“爱你…春承,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