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东院,大小姐眉眼温柔缱绻,闲庭信步地绕着青石砌成的花圃,时而闻一闻花香,逗弄会儿落在花上的蝴蝶,时而望着一处怔然浅笑,心情好得不得了。
“小姐伤没好怎么还不回房歇息?”书墨快步走来,小心搀扶着。
说到伤,至秀恍然觉出了疼,后背那道伤算不得太严重,可到底女儿家娇柔,先前因着春承之故,她将受伤一事抛之脑后,此时却不敢逞强,老老实实由著书墨带她走向闺房。
至夫人守在闺房门口,看见来人,笑问:“事可成了?”
至秀落落大方地阖首一礼:“多谢娘出谋划策。”
母女俩话中有话,书墨听得一头雾水,然而看小姐喜上眉梢,便知夫人问得那事,绝对是好事。
小年轻两情相悦,至夫人喜笑颜开,没想到哭一哭真能把人拿下。
母女俩进了房门闲聊,便听夫人道:“如此来看,春少爷这心,算是给了阿秀。往后徐徐图之,切勿操之过急。”
书墨支楞着耳朵听得睁大了眼:好嘛!敢情夫人和小姐背地里办了这么大的事?!
至秀指腹无意识捻磨着杯壁:“女儿晓得分寸,不如娘再与我多说说?”
经验这东西,没人嫌多的。尤其是初次动.情,许多事上她不想被春承牵着走。春承爱玩,许有胡闹之时,但她不能胡闹,她得时刻保持清醒,直到春承爱她入骨的那一日。
可怜书墨一个不知情为何物的小丫鬟,无缘无故被夫人灌输了满耳朵的情.情.爱.爱,谨慎抬头,见小姐听得认真,心里咯噔一下,莫名地为某人的今后感到担忧。
至夫人满足于女儿的亲近,恨不能倾囊相授。她出身书香门第,嫁人之后,年轻时的好友慢慢断了来往,丈夫逝去,家中唯有一女,难得阿秀对春承上心,因此乐得听她谈论‘御夫之道’。
一个尽心竭力教,一个尽心竭力学,很快,到了中饭时间。
“吩咐下去,就说小姐有伤在身,中饭在东院用了。”
仆妇应声退去。
至夫人含笑问道:“阿秀可知为娘这一招叫什么?”
至秀莞尔:“欲擒,故纵。”
母女相谈甚欢,书墨搓了搓胳膊的细皮疙瘩,对未来姑爷顿生怜悯。
饭厅。
一身米白色长袍的春少爷腰杆挺直地坐在桌前,眼睛盯着门口,望眼欲穿。
“承儿?”
春承回神:“爹喊我何事?”
春霖盛心里哼了哼,醋劲冒上来:“别看了,至家母女今天不和咱们一起用饭。”
“哦。”春承魂不守舍地握着竹筷,失失落落地看着满桌子饭菜,有些食欲不振。
她刚和秀秀袒露情意,自然盼着能和秀秀多多亲近,她伤了右手,秀秀伤了后背,来之前她还幻想着能和秀秀互相喂食,这下倒好,人不来了。
知女莫若父。春霖盛叹道:“不来就不来,她不来,你去找她不就行了?”
“哎?爹言之有理,那我现在……”
“咳!”春霖盛以拳抵唇侧头清了清喉咙:“先陪爹一起用饭,至家小姐,不急。用完饭陪爹出趟门,燕家那笔账,总要算的。”
“要去燕家?”春承板着冷俏的小脸:“燕家我绝不饶他们,可这两日我不用陪秀秀的嘛?”
“傻孩子。”春老爷爱怜地摸了摸女儿的头:“你这会急着去做甚?左右半日光景,等料理了燕家,晚些时候再见阿秀,没亏吃。”
春少爷叹息着点了头:“我听爹的。”
作为过来人,春霖盛哪能不知她在想什么?摸着下巴轻声道:“别担心,等回来爹教你一招,保管哄得阿秀舍不得捉弄你。”
春承捏着筷子的左手微微用力,眼睛眯着:“爹是说……秀秀不来,是在故意捉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