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阴胡同, 春承用枪对准那伙人的瞬间,局势发生扭转。
从冷兵器时代走来的春大小姐, 遇到□□, 比谁都晓得这玩意的好。世道不太平,原身病病歪歪,自保成了她首要的心头大事。
春家财力雄厚, 春霖盛所有的期望爱意都给了唯一的‘儿子’, 想要什么没有?
一把枪而已。
春承一手握枪, 一手与至秀十指相扣,冷汗淋湿了她们每根指节, 握得比任何时候都要紧。
箭拔弩张之际, 能感受到她每一分细微的情绪。望着春承坚毅冰冷的眼神, 至秀心想, 此时的春承, 所有的杀意是面向外人的, 所有的柔软与维护是留给她的。
文弱清瘦的病少爷, 握着她手, 哪怕身子不堪重负很快就要倒下, 可她仍旧站得挺直。如不屈的白杨, 如撩天而上的剑。
春承刻意忽略手腕筋脉传来的疼,嗤笑:“想好谁先来送死吗?”
“老大, 怎么办?”
“能怎么办?一把枪顶多六颗子弹,咱们二十人,还怕他不成!”
“说得好。”春承锋芒毕露:“那本少爷不妨问问, 为我垫背的那六人,是哪个?站出来。”
站出来?性命攸关的事儿谁敢站出来?
六颗子弹,就是说在目标倒下之前得有六人慷慨赴死,刀口舔血的行当,人命不值钱,可谁的命不是命?世道再难,不也在艰难求生吗?谁想死?
人心思变。
为首那人最先意识到不对:“好小子!倒会搅弄人心,混这道的义字当头!张三、许四、王七、刀九……”
他一口气喊出六个人的名字:“你们的命是老子捡回来的,报恩的时候到了!你们死不会白死,这笔生意做成了,兄弟们金盆洗手,你们的妻儿寡母咱们养了!
张三!你那被困‘青花里’的妹妹,老子替你赎回来!
许四!你那哑巴老爹从今天开始就是我爹!
王七,你做梦都想要个儿子,我儿子多,给你过继一个延续香火!
刀九……你有什么心愿未了,说出来!头破血流也给你办了!”
事到如今不得不为,刀九咧嘴笑:“我死了,每年祭日我要咱陵京城‘青花里’最贵的姐儿在我坟前跳舞。”
“成!你们几个,想要什么也说出来,区区六颗子弹,他一个学生,老子就不信了,他真敢背上六条人命!”
“春承……”
春承笑着用指节敲了敲她的手背:“别担心,秀秀。我应付的来。”
前世沾得人命还少吗?这话用来吓唬初出茅庐的真学生还行,吓唬她?她风里雨里仗剑而行的时候,这些人的祖辈还没生出来呢!
“我死不如你们死,啰嗦什么?不让开那咱们就斗一斗!亡命之徒,豁出命去就是,吓唬谁呢?来呀!有胆子上前一步,本少爷送他入黄泉!!”
一声枪响震彻云霄。
从京藤出来找人的桂娘瞳孔猛地一缩:“不好意思徐小姐,我有事要忙,先走一步!”
扭伤脚的徐浣来不及开口,那人就跑得没了踪影。她茫然四顾:刚才,那是枪响吗?
血腥味飘荡在阴冷的胡同,风一吹泛起层层凉。
春承指腹扣在扳机,面无表情:“刚才打得是脚筋,下一颗子弹,我要打心脏!谁来!”
那人骂了句脏话:“一起上!解决了他,他身边的女学生咱们也抢了!”
“我看你是活腻了!”
“少爷!别杀人!”
春承一怔,眼底杀意涌动,枪口朝下,砰的一声!血花四溅!
临时起意一枪打中那人小腿,场面混乱。
桂娘趁势掷出十几把飞刀,薄而锋利的刀刃有灵性地从众人脚踝划过,划破了裤腿,划破了皮肤,刀口之深,堪堪距离脚筋不到半寸!
“八府艳姬!?”
领头的男人失声大喊,桂娘冷冷瞥她一眼,转手飞刀从她指尖掷出,刀刃擦着那人脖颈飞过,一道血痕。
“炎究!给我个面子。”
被她提名带姓喊着,炎究身子一震,脑海掠过刀山火海的一幕幕,这人相貌改了,一手飞刀绝技他绝不会认错。
这就是八府艳姬,那个当初用一把飞刀剿了连环十二寨的女人!
她那日为何大开杀戒?
炎究冷汗掉下来:是了,是为了一个同样漂亮的女人!
他看着一手持.枪冷眉冷眼的春承,心中大骇!
“他…他……”他是那漂亮女人的儿子!
内心不断咆哮,炎究吓得脸色发白,双手抱拳:“冲撞了,我们这就退。”
桂娘挑眉:“少爷,可以把枪收回来了。”
学生持枪械传出去不是什么好事,有桂娘在,春承放心地松开手,枪差点砸地上,被至秀接住:“有劳秀秀再帮我放回去了。我这会,没力气……”
强行出手,有损筋脉,这身子底子太差,春承微微踉跄,紧绷的神经一旦松弛,头晕的感觉又泛上来。
“老大!走不得啊!”
这些年知道八府艳姬的大部分入了土,作为有幸见过艳姬杀人的炎究,惊慌之下一巴掌扇过去:“让你走就走,活着不好吗!”
“可任务还没完成,咱们回去怎么交代?”
“交代?把那些钱退回去!”
一说退回去,那些人脸色顿时不好了:“好好好,听老大的,退回去,退回去。”
说时迟那时快,快到就连桂娘都没想到还有人敢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