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角辫气势汹汹:“我们站在这,是为了捍卫礼法而战,你行事不知检点,我有理由要求你当着全校学生致歉!你为京藤带来了不良后果,若人人学你,哪来规矩可言?!”
“礼法?何为礼法?若知礼法,你不会在此时出现在我面前,不会众目睽睽说出这番咄咄逼人的话。你站在道德制高点和我谈规矩……好!那我也来和你谈谈规矩!”
至秀气定神闲地坐回位子:“有句话说得好,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京藤校规第三百八十二条:凡事以学生为本,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正因如此,江院长准我入男寝。
京藤知灵活,懂变通,反而是你,闭耳塞听,目中无人,凌驾在师长之上,首先便坏了规矩!
况且,‘人人学我’这句话本来就是错的。人人如何学我?人人非我,我非人人,纵学我,亦非我。事与事不同,人与人不同,规矩放在那,可行与否自有师长评判。
师长在,情理在,规矩在!这话你究竟明不明白?”
“一派胡言!”
越来越多的中文系学生参与进来,牛角辫眼睛通红,恨不能撕碎至秀的劲头。
恐她发疯,308寝室的女孩子围在至秀身侧。
至秀叹息:“我从不知,原来在京藤,不讲道理的卫道士会有这么多。”
陈灯低声道:“怎么办,她们不会失去理智冲上来打人吧?双拳难敌四手,打架我不怕,我就怕她们发了狠往咱们脸上招呼,谁教咱们308寝室的女孩子个个花容月貌呢?”
这个节骨眼她还不忘打趣,输人不输阵,周绾眉毛上挑:“可惜春同学不在这,要不然,有春同学在,和咱们阿秀双剑合璧,非得削死她们才解气!”
“双剑合璧……”王零轻抚心口:“这词用得不恰当。”
至秀扶额:“咱们系的人呢?”
其余三人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是啊,咱们系的人呢?”
“……”
来自食堂关于“名节与生命的论.战”“礼法和规矩的辩驳”几乎同时在校园传开。
中文系学生朝着医药系才女发难,308寝室四人被围困当场,彼时,医药系学生顶着大太阳快速奔走。
女同学额头渗出的汗水从下巴滑落掉在地上:“可以了可以了,设计系那边我已经打好招呼了,要现在去吗?”
“现在不去什么时候去?中文系那群人诗书礼义读多了脑子都锈掉了!还敢和咱们医药系的才女辩论?哼,敢仗势欺人,那就给她们点颜色瞧瞧,不就是辩论嘛,打架咱们也不怕!”
“对,那咱们快去吧,去晚了人磕着碰着如何是好?”
想到至秀同学那张脸,医药系众人纷纷扼腕:“跑着去!”
设计系教学楼前,云漾听到医药系学生递来的口信,脸色也跟着沉下来。
说来说去春承同学是他们设计系才子,至秀同学又是被江院长带过来的,指责她不对,岂不是连他们设计系也踩了?
一院之长那些人都敢说三道四,还有没有规矩了!
“春同学不在,他的妹妹就是咱们的妹妹,妹妹有难,你们说,这个忙咱们要不要帮?”云漾盯着鞋尖笑得蔫坏。
不爱和人打交道的杨政冒头最早:“不帮对不起春同学!”
“春社长早前有交代,要咱们照应着点医药系,医药系和中文系闹起来,不如……咱们去‘劝和’吧?”
劝和两字咬得极重,是劝和呢,还是拉偏架,男同学们嘿嘿笑了两声。
女同学等得不耐烦了:“还去不去?”
她们还都等着保护妹妹呢!
云漾潇洒甩头:“去!干完这架,回来让春同学请客!”
“有道理,正好庆祝春同学病愈!”
杨政听得皱了眉:“你们就知道欺负春同学,全都是贪图他的钱!”
男同学们勾肩搭背地回头冲他大笑:“兄弟不就是用来欺负的嘛!”
“呸!要欺负也是春同学欺负你们,你们也就敢趁他不在占占嘴上便宜。”杨政说着说着小脸一红,白白净净的男同学,倒像个别别扭扭的女孩子。
设计系的学习氛围是京藤最欢快的,同学之间感情也最好。
男男女女拧成一股绳毅然地参与论.战,中文系向来自诩嘴皮子厉害,再厉害不也被至秀妹妹教做人了嘛。就不信了,他们这么多人,说不过那些女同学,吓也要吓死她们!
5月13日,下午,京藤三大系别展开轰轰烈烈的‘论.战’,中文系,惨败!
以文明激烈的方式促进思想上的碰撞、进步,三大系别在食堂的动静闹得人尽皆知。
京藤校长得知后,不仅没降下处分,反而指派人将当日论战的内容记录整理在册。
人文气息浓重的京藤,崇尚自由活泼的京藤,在谨守规则的同时,竭力为学子赢得更广阔的天空。
中文系学生铩羽而归,医药系、设计系关系越发亲厚。
四人疲惫又兴奋地回到308寝室,便是最为沉稳的至秀,眉眼也难掩三分快活。今日她说了好多话,委实是被气狠了。
那人千不该万不该诅咒春承,春承身子骨病弱,她本就格外在意她的健康,中文系女学生直接往刀口撞,哪容得她来放肆?
“痛快!”周绾懒洋洋地靠在椅背:“要我说,还是便宜她们了,以本小姐的脾气,要不是看在同为京藤学子的份上,得让她们趴地上喊姑奶奶才行!”
“不过能看到她们认怂,也是件大快人心的美事呀。春同学虽然不在,可设计系学生够仗义,男男女女涌进来,中文系那群小白菜都吓蔫巴了。”
陈灯说得眉开眼笑:“好在她们识趣没动咱们一根手指,否则,骑驴看账本,走着瞧!”
“过了今天,估计没人敢念叨阿秀的不是了。”王零笑了笑,叹服道:“没想到,阿秀口才如此好。”
“是啊,阿秀说得那些人一愣一愣的,也不知道她们膝盖到底疼不疼,惹谁不好,惹阿秀,阿秀是出了名的温善性子,可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别说是最喜欢春同学的阿秀了。”
没两句,至秀被打趣得红了脸。
结束了轰轰烈烈的一天,沐浴过后,至秀坐在桌前翻开一卷医书。
窗外月色很美,不知春承在做什么,咳嗽好些没有。
她沏了杯香茶,在清淡的茶香中整个人优雅而宁静。
与此同时,身在西院的春少爷裹着浴袍从浴室出来,身姿绰约,发丝未干,躺在青竹编就的摇椅,杏花忙着为她擦拭头发。
“少爷,您的信。”
春承睁开眼,从桂娘手里接过信,目光落在信封上的7773编号,不禁莞尔,声脆如玉:“有缘。”
信被拆开,一笔漂亮的行书惊艳了她的眼。明亮的灯光下,她坐直身子,细细阅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