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靳裴终于在季星遥换鞋时看清了她的脚被磨破,脚踝和脚后跟两处,那一小块皮差点被蹭掉还渗出了血。
她的脚白得通透,能看清一根根细细的青色血管,被磨破的地方格外刺眼。
“还说没破。”他俯身一把抓住她要穿鞋的那只脚踝。
季星遥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一跳,她倏地抬头,额头从他侧脸滑过。肌肤相触,也不知道谁的体温热谁的脸上冷。
她的脚还在他手里,气氛诡异又尴尬。
“没事,也不疼,哪个女生的脚没被鞋子磨过。”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常自然。
驾驶座的门开了,司机下车。
慕靳裴示意她:“左脚给我看看。”
季星遥:“左脚鞋子合适,没被磨。”
很快,司机从后备箱拎了药箱上来。
季星遥简单给伤口消毒又贴了创口贴,慕靳裴要帮忙,她没让。
慕靳裴临时决定不去吃宵夜,他吩咐司机开车回季星遥公寓,“下次再请你。”
季星遥:“我没那么矫情,走路一点问题都没有。你是没看过跳芭蕾舞的那些人脚伤有多严重。”
慕靳裴解释:“是我没时间去吃宵夜。”
季星遥就没再多言,她支头看向窗外,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她跟慕靳裴之间有些东西在悄然改变,让人猝不及防。
——
十二月中旬,又来了一波冷空气,室外到了零下八度。
季星遥今晚要陪唐加莱参加派对,她跟造型师约了傍晚在家化妆,现在已经三点,她收拾工作台准备回公寓。
三周过去,《星遥4》已经完成了一小半,不管是状态还是感觉,都是在创作其他作品时所没有的。
旁边那个画板,依旧空空。
那是上个月慕靳裴准备画静物花瓶,至今未动笔。
自从拍卖会那晚,她已经二十多天没见到慕靳裴,期间他给她打过电话,说年底忙要出差,没时间过来。
电话里他也没说具体哪天有空。
她直觉他春节前应该不会再来画室。m.k集团那么多事,他还要回纽约跟家里人过圣诞节,紧跟着元旦,然后是春节。
季星遥让张伯给她打包一杯咖啡,她边发语音给张伯,锁门下楼。
画室里的咖啡机和咖啡豆都是上好的,张伯不懂季星遥怎么又要到外面打包咖啡,打包的咖啡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口感。
“你要是太忙没空,我去给你煮咖啡。”
季星遥:“不用,我就是换个口味。”
张伯没多说话,发动车子。
咖啡烫,季星遥拧开杯盖,轻轻吹着。
瞬间,咖啡的浓香弥漫整个车厢。
她已经二十多天没喝咖啡,抿了一口,不咋地。
自从慕靳裴没来画室,她的咖啡机就没再工作,喝了慕靳裴煮的咖啡,她的嘴被养刁,自己煮的难以下咽。
季星遥跟造型师差不多时间到公寓楼下,还是借调了母亲的造型师,几次合作下来,双方都有了默契。
造型师也不再建议季星遥换手表,那块手表对季星遥来说大概是有什么特殊意义。这回,她给季星遥挑了一双灰色高跟鞋。
季星遥没打算换,“就穿平底鞋。”她从鞋柜中间最显眼的那个位置取下一双彩色平底鞋。
造型师瞅瞅那双鞋,除了贵,真挑不出其他特色,关键跟她身上的礼服格格不入。
季星遥还是坚持:“就穿这双。”她解释:“穿高跟鞋活受罪,上回我脚都被磨破了。”
造型师建议:“要不穿双中跟,三四公分,一点都不累,跟穿平底鞋差不多,不过衬礼服好看。”
至少她做造型师以来,基本没见过谁穿高定礼服配双平底鞋。还是一双没颜值的平底鞋,不知道是谁的眼光看中了这双鞋。
不止造型师,就连唐加莱都忍不住吐槽她的鞋子,见面第一句话就是:“星遥,你是有多想不开你配这样一双鞋。”
季星遥挽着唐加莱走向宴会厅,“不好看?”她自己也笑了。
唐加莱给了她一个‘你说呢’的眼神。她不信这是季星遥的眼光,“是不是季叔叔送给你的?”
季星遥连忙摇头,顿了顿,“临时要用,助理买的。”她没说谁的助理。
唐加莱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这还差不多。”说完又后知后觉:“你家里那么多鞋,怎么就非要穿这双?”
季星遥这么解释:“又不是相亲,穿那么高调干什么。”
她又看看脚上的鞋子,是不怎么样。
不过也还行吧,没那么丑。
当初储征买这双鞋子时,进店只说了一句话:你们店里最贵的平底鞋,37码。
今晚季星遥跟唐加莱像连体婴儿到哪都在一起,简单跟寿星打过招呼,她们拿了一些甜品,坐下来讲。
怕别人插话进来,她们用的是法语。
等生日派对开始,唐加莱发现今晚来的不止年轻人,还有不少长辈过来给寿星庆生。
她看到了自己的爹唐宏康,还有瑞琛的齐董事长。她放下甜品,那餐巾轻拭嘴角,拍拍季星遥胳膊,“我们去外面没人的地方聊,我看到我爸了。”
“哪儿呢?”
“门口。”
季星遥转身望去,果然看到了不少长辈,不过好在没看到她爹季常盛。她拿起酒杯跟唐加莱快步离开这里。
唐宏康送上自己礼物,问寿星:“加莱是不是还没到?”
寿星:“加莱姐早就来了,她跟星遥一起过来的。”
唐宏康看了一圈,没看到闺女的影子。
寿星的父母过来,他顾不上找唐加莱。
寒暄过后,唐宏康跟齐董事长移步长辈休息区,今晚过来的也是各界名流。
“你找什么呢?”齐董事长见唐宏康心不在焉,不时四处看宴会厅。
唐宏康收回视线,直叹气,“我找加莱,本来给她安排个相亲,结果她不知道跟星遥跑哪去了。”
齐董事长笑了,“我说你跟老季是不是更年期到了,成天瞎操心,老季前几天也找我,问我有没有合适的男孩子介绍给星遥认识。”
唐宏康揉着鼻梁,无奈至极:“那不是没办法嘛,眼瞅着就过年,过年加莱就三十,她也不谈恋爱,愁死我了。”
至于星遥,“她更够呛,除了画画就是画画,丁点社交没有,也就跟加莱还能玩一玩。她们这些孩子一点都不体谅父母的心情,随心所欲,还美其名曰要为自己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