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华寺后山有个独立开辟出来的小木屋,一般是弟子静修或犯错过来待着的,青檀这几日就住在这里。
虞乔打听到后,半夜趁着没人的时候过来了,运气还不算差,人恰好从竹林里练武回来。
男人一身白色袈裟,在林中昏暗小路上踏着月色而来,因刚练完武的缘故,袈裟下摆被撩到腰间系紧,露出里面白色的中裤,显得腿修长。
人一手拿着根木棍,一手抬起来用袖子擦拭脸上的汗珠,似乎不经意抬眼看到了她,愣了片刻后转而沉下脸。
脚步一顿,随即拐了个大弯要从旁边绕道进屋。
“……”
虞乔没好气看了他一眼,不服气的上前一步,拦在他身前。
嘴里还委屈喊了一声,“檀郎……”
声音有些撒娇,缠绵起伏中又藏着几分情意。
平时男人一听到她用这样的语气喊他,总会停下一切认真看过来,但这次却垂着头,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样,继续拐着弯要从旁边进屋。
虞乔看了,没有委屈也生了些委屈,咬了咬唇,继续拦着人不让路,还厚着脸皮小心翼翼问了一句,“真生气了?”
放软语气哄着,“好啦……我也不是故意要瞒你的,你听我解释好不好,我其实是准备跟你说的……”
虞乔来之前就想好借口了,如今只需要解释给人听差不多就行了,她有把握,只要男人听了,肯定就会气消了一大半。
哪知道千算万算,却没料到男人这次根本就不愿意听,也不知道是气她一直挡路,还是完全不再相信虞乔说的话,见她开口,直接转过身就走。
身形矫健,脚下运用了轻功,转瞬之间就消失在原地。
“……”
虞乔反应不及,愣了愣,往前追了两步时已经晚了,男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气急败坏的跺了跺脚,朝他离开的方向咬牙切齿低声骂了一句,“混蛋!”
但骂也是白骂,人已经走了。
虞乔等了一会儿,没看到人回来,只好恨恨离开。
这之后两天再寻来时,人再也是没碰到过了。
武林盟主大选距离结束还有两天,虞乔突然想起了一个关键情节,按原本轨迹的发展,青檀在武林盟主大选结束前曾试图杀过无阙城城主的,也就是这次阴差阳错的偷袭,让他不经意听到了十三年前皇甫家灭族的一些事,开始有了报仇的方向。
但因为慕婵误打误撞的缘故,被屋里的无阙城城主发现有人偷听,最后出来将他打成重伤。
旧伤加上新伤,直接伤了他的筋脉,这也是他后面果断决定练邪功的原因。
现在的情况与原本轨迹改变太多,导致虞乔都快忘记这个事了。
青檀身上的伤已经被她治愈,但如果真要和无阙城城主对上,恐怕还是要吃亏。
虞乔顿时坐不住了,本来都已经躺在床上,想到这里又赶紧爬起来,担心今天青檀就去了,这家伙脾气来了还喜欢迁怒,这种事他做得出来。
匆匆穿好衣服从窗口跳了出去。
好在这几天她为了寻找青檀,已经将整个云华寺摸了个透彻,知道无阙城的人住在哪儿。
她轻功出神入化,几乎转眼之间就来到了无阙城所在的院子。
也幸好她来了,怎么都没想到,屋里两个人已经打了起来。
可能无阙城城主要和人说话的缘故,周围屏退了下人,所以一时间没被人发现,屋里正在打斗的两个人影子投射在窗户上,眼花缭乱。
屋里的青檀似有不敌,被人一拳头打在胸口,身子撞在了桌子上发出声响,捂住吃痛的胸口,抬起头深深看了一眼对面的无阙城城主。
明白此地不宜久留了,压下心里翻腾的情绪,果断扭身,准备破窗而出。
哪知无阙城城主穷追不舍,关键时候一掌劈在人身后肩膀上。
嘴里呵斥,“上次就被你跑了,这次老夫可不会再手下留情!”
青檀从窗户那里跳了出去,人在地上滚了一圈,躲开紧随而来的第二掌,但嘴角还是流出血来。
闷哼一声,转身就准备逃。
无阙城城主也从窗户跳了出来,嘴里冷笑,“你这小子,倒也有些本事,虽然老夫不知道与你有何深仇大恨,三番五次纠缠不休,但今晚也就到此为止!”
说完眯了眯眼睛,脸上露出阴毒的神色,直接上前再次出招,打法比刚才更加凌厉,不给人逃跑的机会。
青檀被迫转身对上。
“什么人?”
这边动静引起了无阙城人的注意,似乎察觉到不对劲儿,有脚步声往这边过来。
青檀分神,也就是这时候,遮住他脸的黑布被无阙城城主趁机揭开。
看到脸后,顿时大惊出声,“是你……呃……”
嘴里刚发出难以置信的声音,胸口那里就一痛。
一切戛然而止。
无阙城城主动作突然僵住,还下意识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就见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穿胸而过,露出锋利带血的尖儿。
不光是他感到错愕,他对面的青檀也是一惊。
抬眼去看,见是虞乔俏生生站在后面,见他看了过来,脸上还露出讨好的笑。
一时间愣在原地说不出来话。
虞乔没给青檀反应的机会,一脚踢开身前挡着的无阙城城主。
在人赶来之前,一把揽住他的腰往屋顶上快速飞去。
走之前,还往地上撒了几朵花瓣。
青檀捂着胸口,脸色微微发白,沉默的看着。
两人在山脚下的竹林里落脚,青檀捂着胸口轻轻咳了两声,虞乔看了心疼,走近要给他顺顺气,哪知道男人还不领情,冷淡拂开她的手,一言不发低着头往外走。
还在生气!
怎么气性这么大?
虞乔在他身后娇滴滴的唤了一声,“檀郎。”
青檀没有任何反应,脚步不停,背影冷漠又决绝。
虞乔看他这样也忍不住冒了火,气呼呼走上前一把拽住他的手,拿眼瞪他,“你什么意思啊?你是嫌弃我还是想跟我断了?”
“我是明月堡夫人又怎么了?你还是和尚呢,凭什么嫌弃我,我的身子都给了你,你怎么说赖账就赖账……”
越说越委屈,最后居然还带了几分哭腔,但也没真哭,而是吸了吸鼻子,拿眼睛偷偷觑他。
哪知男人越听脸色越黑,青檀没有虞乔嘴巴能说,死得都能说成活的,明明是她的错,偏偏从她嘴里冒出来后全成了他的不是。
上次还发誓再也不欺骗他,原来就是嘴上说说,这女人从来没一句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