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菲连忙起身,依言倒了杯水送到沈扶芳的床榻跟前, 沈扶芳伤在了腹部无力起身, 只得躺在床上等着他来扶。
可是她的身子一旦移动就会牵扯到伤口,两人小心翼翼地试着挪了个位置, 沈扶芳立时就疼得面露痛苦之色。林菲只得将自己的一只手穿过沈扶芳的后颈,搂住她的肩膀稍稍抬高喂她喝水。
他看着沈扶芳低眉顺眼地在自己怀中小口地啜饮着杯中水的模样, 觉得她这种收起了身上的锋芒, 偶尔显露出软弱的姿态也挺可爱的,很能激发出自己的保护欲。
待她喝完了水,林菲想到炉子上还热着药, 又赶忙把药端了过来, 小心地吹了几下,拿起勺子喂她喝。没想到才喝了几口,沈扶芳就不愿张嘴了, 好似有些气恼地把头扭到了一边。
林菲问道:“怎么了?”
沈扶芳默然了一会道:“清热解毒的药多半苦味厚重, 难以下咽,以往我娘都会想法子调些能中和掉苦涩味道的药方再给我喝的。”
没想到沈姑娘可以咬牙忍痛, 但竟然会怕苦。林菲今天难得看到她有些许娇气的样子,不由地觉得十分新鲜,偷偷笑着看着手里还剩了大半碗的药, 转着眼睛想办法。
林菲对沈扶芳道:“你等我一会儿。”然后出门摸到了厨房里, 他在厨房里左顾右盼了一会儿,找到了一截麦秆,自己鼓起腮帮子把中间吹成空芯之后, 又用滚烫的热水来来回回地烫了几遍,终于大功告成制成吸管,拿回来递给沈扶芳。
沈扶芳有些不解地看着他,林菲便道:“药已经温了,你用这根麦秆对着药汁直接把它吸到舌后根上立马咽进去,别用舌尖去触碰药液。”
沈扶芳依言试了试,然后一口气把碗里的药都吸了进去,闭上眼睛一吞,随后擦拭了一下嘴角,抬起头来看着林菲笑道:“果然没那么苦了,林公子可真是聪明机智。”
“哪里哪里,不及沈姑娘你足智多谋,”两个人相互奉承了一番,林菲突然想到沈扶芳躺在地上时最后提到的那个要求,还是觉得有些气闷,于是他努力让自己看似很得意地开口道:“就是你受伤之时头脑发晕,提的那个要求着实有些不高明了,我们两也算是一起经历过风雨的知己好友,就算你平常要来常青山上采药,我又焉能有不允之意?你应该提一个我一般不会答应的要求,比如......”
他故意拖缓着尾音,想让沈扶芳接话再提一个其他的要求。可是沈扶芳虽然现在体弱,脑中却依然清明,只眨巴着眼睛看着他道:“比如什么?我其实也不知道还能从林公子这捞到什么好处,那时心里就只想着,我上次在青炎池边采到的药材不错,若是能以后时常去采药,倒是能给自己的医馆节约许多成本。”
她看着林菲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垂头丧气的样子,终于不去逗他了,正经说道:“我自己就是医师,自然知道轻重。那一刀没有伤到要害,我又能得到及时救治,大约都是可以救活的。若我真是提了个让你左右为难的要求,你当下虽然应承下来,可事后又做不到了怎么办?”她摇摇头道:“我可不想强人所难,最终难免让自己失望,说不定还会伤了朋友之间的和气。”
林菲听她仿佛意有所指,抬头对上了沈扶芳严肃的目光,讶然道:“你到底说的是什么事?”
沈扶芳轻轻一笑:“看来林公子自己都忘了这趟下山的目的,你难道不是为了我留下的那封信而来吗?”她沉声道:“我确信顾正山就是害戚帮主中毒的凶手之一,林公子与顾姑娘看上去私交甚笃,现在顾正山虽然已死,但还有一个凶手尚未浮出水面。若是我提出让你不要袒护顾姑娘,去向她逼问实情,你是否会答应?”
哎,她要是不提,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林菲还真的已经忘了自己下山来找她是什么目的了。听她言语之间仿佛把自己和顾家打成了一派,当下一拍大腿,一股脑地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和盘托出,最后还小心翼翼地加了一句:“我和那顾姑娘就是师兄妹,我不甚伤到了她所以才要尽力救治,并没有什么私交,你可千万别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