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菲和宝灵子对视一眼,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又听到沈扶芳的声音传来:“华真师兄, 这药吃下去只会假死而已,不会伤你性命的, 咱们就是要吓唬吓唬你师父,让他看到你自尽后懊悔不已, 这样才能达到目的啊!”
宝灵子听到这话, 气得冲上前去,林菲随即跟上进入关着华真的房间里,只看到沈扶芳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封住了华真的穴道, 让他全身都无法动弹躺在了地上, 她正手持一颗黑色的药丸往华真嘴里硬塞进去,而华真则紧闭着嘴巴一脸抵死不从的摸样,林菲在旁看着他俩这个姿势, 虽然知道他们是在做戏, 但心里还是觉得有点不舒坦。
眼见沈扶芳已经把药丸塞进了华真嘴里,华真终于放弃了反抗, 合上眼睛流下两行清泪来,嘴里喃喃说道:“求你别这样做,虽然师父他不喜欢我, 但他是个极其善良的人, 我...我不想让他为了我平白伤心......”
宝灵子心里对他的内疚之情一下子冲上顶峰,忍耐不住扑上前去跪在华真面前,哀声对他道:“我的好徒儿啊, 是师父太亏欠你了!不是师父不喜欢你,只是这么多年来已经把你的辛劳付出当作了习以为常,竟然就忽视了你的感受!”
他满怀歉意地托起华真的上身,看着他一脸怆然的模样,自己的眼中也闪烁出了泪花,继续道:“这几日没你打理青炎派,可是把我给累了个够呛!我也总算是明白了,自己压根就不适合做掌门,要不是有你在旁时时约束提醒,也许为师早就犯下大错,断送掉青炎派延续八代的基业了!”
说罢,他长叹了一口气,下定了决心后坚定说道:“你之前说过的,若是我要去藏剑山庄,你就要离开青炎派,可是师父思虑再三,还是觉得我非去不可!”
华真闻言,原本含着些许期望的眼神黯淡了下来,闭上眼睛道:“那徒儿还是离开吧......”
“你啊!还真就是顽固不化,言出必行!”宝灵子突然笑了起来,满脸轻松地道:“也只有你这样的人当上掌门,才能做出表率,让弟子们信服,继续光大我青炎派!所以师父决定了,即日起由你继承掌门人!我也自然也就不用再受这死板的规矩束缚,以后爱去哪凑热闹都可以任意来去,岂不比现在逍遥自在得多!”
华真的心情在瞬间之内如同坐了个过山车一样,大悲大喜后竟然一时反应不过来,呆立在当场愕然起来。沈扶芳连忙为他解开穴道,他全身紧绷的身子一软,不由地倒向面前宝灵子怀里。他看着师父笑眯眯地扶起他的肩头,用他盼望了许久的,包含着期许和鼓励的眼光看着他,终于反应了过来,多年来被忽视的酸楚和终于得到认可的喜悦一起交杂在心里,激得他终于无法顾及礼数规矩,抱着宝灵子的胳膊大哭起来。
宝灵子半是尴尬半是欣慰地抚摸着华真的背部,一脸的感慨道:“唉,除了当初带你上山的那会儿,都没见你这样哭过,师父知道错了,都是我以前太委屈你啦!不过你刚才这一激动,是不是把嘴里的药丸给吞下去了,那我赶快扶你上床躺好,免得一会儿晕倒了摔到脑袋......”
他说话期间,沈扶芳已经悄悄地拉着林菲退了出去,她将房门关上后朗声道:“大师父您放心吧,我只是看华真师兄近日来精神不振,给他服了一颗提神醒脑的正气丸。可是这心病最好是用心药医,华真师兄如今精力充沛,还请大师父您留在房里好好地同他互诉衷肠吧!我们俩就先行告辞,不打扰你们说话啦!”
说罢,她牵起林菲的手飞奔而去,林菲感觉到她此时全身上下都洋溢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欢畅之情。
他任由沈扶芳牵着他一路奔出了禁闭堂,奔出了石门外,奔向了常青山巍峨陡峭的山峰上。她翻上了一个毫无人迹的山头,看着脚下幽暗的群山峻岭,终于忍不住开心地大声喊了起来:“娘,您看见了吗!我学会了信任他人,不再像以前那样自作聪明,玩弄人心。我答应你,以后我还会变得更好,绝不会辜负您的期许!”
说罢,她转过身拉起了林菲的手,眼神却看向了离他更远的地方,低声说道:“所以您不用担心了,女儿现在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因为我有了一个能够时时都站在我身旁,呵护我,照顾我,全心全意地帮助我的人!”
她对着那不知飘散在何处的灵魂说完话,终于将双目聚焦到了林菲的脸上,林菲看着她散发着光亮的眼睛里流露出对自己那无比真挚的信任和爱恋,终于压抑不住藏在自己心中的悲伤,上前抱住她大哭了起来。
他觉得自己这前半生过得是何其悲惨,何其荒唐,又是何其神奇,何其幸运。因为遇到了这么一个人,就真的改变了自己这一生的命运。以往在现代的时候,虽然他独来独往,但身边从不缺少爱慕她追求她的男男女女,可是在遇到沈扶芳之前,他从未对谁动过心,为什么如今却会陡然地就陷得这么深呢?是因为她聪慧,她坚强,她医术高超,她充满仁心吗?
不,不是这样的,他爱的是她身上这股茁壮向上的生命力,明明她也同他受过一样的伤害,可是她却从不会沉浸在过往的悲痛和错误里,林菲觉得只要是同她在一起,他好像也能慢慢地找回以前那个阳光明媚,爱笑爱闹的自己。他现在也找到了自己的目标,他要保护和支持她这份难能可贵的志向,他要用自己属于男子的身躯替她遮挡风雨,帮她实现理想。
林菲突然后悔起来与她开那个生孩子的玩笑话了,她会不会觉得自己还是同其他男子一样在用世俗的眼光来要求她?可是他现在也无法再开口解释,只得努力收紧自己的臂弯,把怀中的人抱地更紧一点,因为他近来心里总会浮现出一股茫然的害怕,担心她哪天会离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