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姜颜稳了稳神,问他。
房间里,萦绕着似玫瑰的甜蜜香气,浅浅淡淡,回味在心田,又那么让人动心。
江迟修低头,闻着她侧颈发间的味道:“熏香,奶奶放的。”不用想都知道。
“奶奶?”放这个干什么。
“不是告诉过你了……她想抱曾孙。”
“……”姜颜恍然,刚明白了些什么,因为他的动作蓦地溢出了丝破碎,又立刻咬唇忍住。
那人让她别咬,情意浓浓地说他喜欢听,但姜颜就是不。
她的身子开始发烫,于是某人故意调戏,和她咬耳朵:“很热吗,只是普通的熏香而已。”
“……”她不说话。
男人哑声低笑,凑在她耳边说帮她解解热,当她整个人都陷进柔软的棉被时,姜颜才发现,着了奶奶道的,似乎只有她一个人。
原本订婚的日子就是临时选的,就在一周后,时间上甚至很紧迫,姜颜觉得订婚只是个形式,两家人一起象征性地吃个饭就好,但老太太不依,说是怎么也不能委屈了她,一定要大摆宴席。
以为接下来几日有的忙了,不巧的是,遇上了台风,就暂且耽搁了两日。
今年的第十七号台风“海燕”,早有预报,但之前尚还不确定走势和强度,根据最新的预警,“海燕”已是强台风级,预计明日会在b市登陆,周边的a市和c市也会有不同程度的影响。
这天半夜,台风汹汹登陆时,风声鹤唳,姜颜蜷缩在江迟修的怀里,没有睡着。
她听着外面窗棂猎猎作响,狂乱的疾风劲雨似是要撕裂整栋房子。
她知道,这风雨只是虚张声势,这里,装修设计都是最好的,连窗户缝都透不进来半点雨水,除了声响无法控制,对台风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但她能想象到,此刻那些乡村的矮房子,甚至普通人家的高楼住宅区,是多么难捱。
台风的可怕,是它能将一块沉重的巨石,都轻易吹走。
记忆里的某些画面,就算过去那么多年,仍旧历历在目。
“啪啦”一声沉重的裂响,二楼窗台上的陶瓷花盆被吹倒,从空中落下,摔得粉碎。
姜颜随着这声突兀,猛得一惊,花盆就像是摔在她了的心上似的,生起的恐惧让人喘不过气。
屋子里深黑一片。
大概是触及到了心底最薄弱的地方,怀里的人开始剧烈颤抖。
江迟修睁开眼,这才发现她还没睡着。
“睡不着?”半梦半醒问了句。
没回答。
江迟修抚了抚她的发,想要哄她入睡,却发现怀里的人全身都在发抖,喘息愈发急促,浑身冰凉,摸到额间都是冷汗。
他清醒了。
“姜颜?”
她没说话,只有因为胸闷窒息,而发出的又急又重的呼吸声,双手将他胸前的睡袍捏得很紧。
江迟修立刻打开了床边的灯源,坐起身来,房间里的暗沉阴霾瞬间退散,眼前是光亮的。
眼前,是她脸色惨白,缩成了一团,不停在抖。
“怎么了?”江迟修紧张地捧住她的脸,“姜颜?”
听见他的声音,喘息间,她断断续续发出几个微弱的音节,江迟修俯身,逼着自己沉下心仔细听了好些遍,才听明白她说的是行李箱里有药。
江迟修和她说了句马上回来,就飞快下了床,很快找到了她行李箱里的药,扶着她起来,就着床头那杯水喂她吃了药。
过了会儿,她终于镇定了些。
记得她怕恶劣天气,上次她魂不守舍,只说是有点胸闷,没想到这次这么严重。
过了好久好久,被窝里,那人的呼吸终于慢慢平静了,江迟修将人抱得更紧,轻哄:“乖,我在这儿,不怕。”
耐心哄了好长时间,等她闭上眼睡着了,他才算是松了口气。
经过一夜,台风的风圈一直在北上,强度慢慢减弱,a市虽然依旧风雨交加,但是比起昨晚小了不少,至少没了强风的狂吼。
也许是昨晚受了惊吓,太过无力,姜颜还在睡。
江迟修轻手轻脚下了床,为了不吵醒她,无声进了书房。
他站在书房的玻璃窗前,静静看着窗外被台风席卷一夜后留下的废瓦残骸,他将手机放在耳边。
嘟了几声后,电话接通了。
“盛之,是我。”江迟修低沉开口:“有个事情麻烦你。”
听他简述了一遍情况后,徐盛之沉吟了片刻,说:“嗯……根据你的描述,因为外界天气因素而引起的胸闷、发抖、呼吸困难,听着像是心理性病症,这方面我不在行,这样,你把药名发给我,我去咨询一下相关科室的医生,马上回复你。”
“好。”
……
大约过了二十来分钟,江迟修轻轻走出了书房,到床边缓缓坐下,将熟睡中那人的被子掖了掖。
她的脸色依旧不好,少了平日的红润,眉是锁着的,身子是蜷缩着的,好像这样的姿势能给自己安全感。
江迟修低着头,视线默默凝在她的脸上,想起昨夜她的模样,眼底的心疼就浮漫了出来。
外面被台风刮过后的天,倒是清澈了不少,床边,江迟修看着她,反复沉思着刚才电话里徐盛之的话。
“阿普唑仑,这一般是给患有急性焦虑症的病人发作时服用的抗惊恐药物,阿修,这药是谁的?”
没有回答,沉默一瞬后问:“焦虑症?”
“焦虑症,是对某些环境的恐惧而做出的条件反射,简单来说,是人对威胁做出的无意识负性思维反应,从而导致焦虑。”
“急性焦虑症患者的思维会下意识关注威胁,大部分是曾经受到过的相同或是相似的威胁,平常倒是没什么,但是受到刺激容易发作,发作时会伴随窒息感和濒死感,还有你之前说的那些症状。”
他静默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出声:“要怎么治疗?”
“想要痊愈得慢慢来,这属于精神病症,药物只是短暂地镇定安神而已,得进行心理疏导,绝对不能过分依赖药物。”
焦虑症……
难怪之前大风大雨的天气,她那么反常……
床上的人眉心动了动。
江迟修随即掩去眸心复杂的情绪,在她睁开眼之前,恢复了温和含笑的眼神。
俯下身亲了亲她的唇,一个轻柔的早安吻。
被子盖得严严实实,她只露出了半个脑袋。
姜颜眨了下眼睛。
虽然一直备着药,也偶尔会发作,但很久没像这次这样难以忍受了,昨夜这么一折腾,有点精疲力尽,此刻居然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要怎么跟他解释呢……
对上他的目光,姜颜一时缄默。
作者有话要说: 颜颜:贩卖焦虑,一毛钱一斤。
修神:我全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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