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新年那日,封景荣放在他这儿保管的。
原来不只是他母亲的遗物, 还是调动苜蓿卫的象征吗?
你、你们都能看见他?他不是鬼?封高义整个人都趴在地上,还是硬抬着头,死死盯着洛华。
你就是皇帝陛下吗?洛华低下头,与这个狼狈不堪的大秦皇帝对视,我不会让你这样死的。
封高义一怔,随后像是醒悟了一般,不断摇头晃脑起来。
你不是洛华,你不是洛华,你不是洛华。
小公子那人见情势不对劲,就想命人将封高义拖下去。
然而洛华抬了抬手,阻止了他们的举动。
陛下,封景荣身边到底有几个洛华?
几个?一个,死了,早死了。封高义一双眼睛紧咬在洛华身上,神情癫狂起来,你是赝品,西贝货!哈哈哈!封景荣疯了!他比我先疯了!
哈哈哈,洛华死了十年,他就找了个假的回来,哈哈哈!
你真是太可悲了!哈哈!封景荣真是让人作呕!恶心!太恶心了!哈哈!
陛下神志失常了,将陛下遣送回宫里。见少年的神情渐渐阴沉下来,那人赶紧命其他人将发了疯的封高义带回去复命。
洛华站在那一动不动,似乎在想着什么,封高义凄烈的声音似乎还在他的耳畔回响。
小公子,丞相大人在未央宫,您
那人说到一半就却被少年打断了。
算了。少年转过身,身子紧绷着,看上去神态有点低沉,想想也没什么事,我还是先回去了。
小公子,属下送您出宫。那人欲跟上前去,然而少年却向听不见一样,自顾自得往前走。
小公子!小公子!
谁想就这样没走几步,少年就这么直愣愣得仰头栽在了地上。
此时,封景荣正站在一座湖边,这是他十年里第一次再回到这个地方。
这里曾是他梦魇最起初的地方。
天边渐渐亮了起来,还有半个时辰就是惯例早朝的时候。
想了一会儿,封景荣方才让人传旨说今日罢朝。
他暂时还没想好如何应对朝堂上那些迂腐愚忠的老臣,这些人贬不得,杀不得,因为这其中领头的怕就是洛华的亲生父亲,洛中丞。
而且他已经杀了很多人了。
不杀皇帝。
大抵是这些顽固老头子最后的底线了。
可今日封景荣却是一定要杀了封高义的。
这大抵是廖国公临死前在他面前演得激将法,封景荣不得不承认他也确实中招了。
因为封高义做了他在这世上唯一无法容忍的事。
这中间有不少人来劝他皇帝不能杀,但他一句也听不进去。
或许这样做会让局势变得焦灼动荡,也会将自己置于不义之地。
但封景荣心里知道他的想法不会改变。
他心中的恨意根本就没有随着岁月减少半分。
大将军,人已经抓到了。这时有人前来复命。
这么快。封景荣轻笑了一声,他以为他这皇兄有多能跑。
看来是连这皇城的大门都没碰到。
我甚至还未替他选好死法。封景荣转过身来,只见那人脸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大将军,还有一事。
说。
方才小公子独自一人赶来宫里,说有事要与您说。
封景荣眼帘垂了垂,他倒也猜到少年也许会悄悄跟上来。
想来定是徐宗正那边又做了些不必要的事。
他人在哪,将他带过来吧。封景荣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只觉得脑袋发胀,不由叹了口气。
已送回府上了,那人顿了顿说道,大将军,小公子身子不适,方才走路还险些晕倒
晕倒?封景荣心猛得一抽,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方才属下送小公子的时候。那人一惊,忙低头答道,还有
这种事你为何不早说。封景荣有些恼了,还有什么?
还有就是追捕的时候,陛下和小公子说了几句话,属下大胆揣测小公子突然要回府怕何此事有关。
封高义见到他了?封高义说了什么?!
那人面露难色。
都是些大逆不道的话。
我让你说!封景荣恼怒得低呵道。
那人只有一五一十得如数说出。
过一会儿,一匹枣红色的马就通过了层层把守,从皇城内飞驰而出。
封景荣策着马,神色张惶,胸口一下下跳得厉害。
人算不如天算。
他怎么也没料到在那偌大的皇宫内洛华会和封高义撞上面。
天还未全亮,昨夜喧嚣,大部分人家还不敢出门。
大街上只有封景荣一人骑行。
往日做马车要一个时辰的路,封景荣硬是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赶回了相府。
主子,您回来了。
下了马,封景荣甚至来不及理会赵管家,便直接大步向莲里苑赶去。
莲里苑的门是大敞的,封景荣愣了一下,随后就冲进了屋子里。
然而他找遍了整间屋子,却未见少年半分人影。
去哪了?人去哪了?封景荣的眸子微微失神,随后掉头离开了屋子。
他的洛儿不见了。
他会去哪里?
他不是身子不好吗?又要跑去哪里?
难道是去徐府找徐宗正去了?
还是去了花柳街?
或者是回到洛府去了?
封景荣的脑中一片混乱,此时此刻,他甚至连冷静的思考都做不到。
洛华定是听了封高义的话误会了什么,所以不想见他了。
不知何时封景荣的额头上竟然浮出一层薄汗。
主子,您回来了。这时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闻声,封景荣陡然转过身,一把抓住了竹哥儿的肩膀。
小公子,他人去哪了!
竹哥儿身子颤了颤,他被那双墨绿色的眸子盯着,一下就寒毛卓竖,惶恐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