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说了一会儿话,正准备散了,一个小丫鬟过来道:“咦,前头又有扶风王府的人来拜见郎主,不知是不是咱们家的哪位女郎还有姻缘呢!”
大家顿时都面上做红,啐那小丫鬟口无遮拦。唯有翟思静脸色发白,听着姊妹们开始把话题扯到了扶风王身上。
“扶风王现在是大汗最小的么儿,宠妃闾氏的独生儿子,宠是宠的来!”
“也不仅是母爱子抱,大汗人前总说:‘扶风王最类朕’,听说长得英俊,聪明好读书,又善骑射,简直是全才!”
“而且没有纳正妃,只是屋子里小妾多了些……”
“这样一个人才,便贪好一些美色也是正常。”
…………
翟家讲究“内外有别”,这一次来的扶风王府的人,只是一个年轻侍女,进门后的规矩亦是有模有样,每位翟家女郎都有个礼物匣子,上面贴着鹅黄签子,一一书写着序齿。
侍女话不多,只道扶风王尽客谊,赠送些小礼物,目光在每个人脸上绕了一圈,然后就告辞了。
有手快的姊妹打开匣子,“呀”地惊喜出声:匣子里是打制精致的跳脱(手镯),上头镶嵌着各色宝石,一看就是价值不菲。太子的礼物顿显逊色,而大家关于扶风王受宠的传说也似被印证了。啧啧声中,不乏有开始期待能够有幸嫁入扶风王府的。
翟思静死死地捏着手中的匣子,一旁有姊妹催促她:“思静,你也试试跳脱嘛!”
她勉强笑着摇摇头:“不了,昨日女红做得久,腕子有些僵痛,能不动弹就不动弹吧。”
她心里知道,一如上一世,唯有她的匣子里只是一纸花笺,上面写着他意气洋洋的文赋,在他心里,这是最珍贵的礼物,向她表白心意。
可是,这一世的她连看都不想看!
回到闺房里,她把匣子往案上一丢,愤怒和哀伤让眼眶子酸酸的,忍不住扑到枕头上,把酸酸的泪水暗暗地揩抹上去。
她的侍女梅蕊进来伺候,见她这样子没敢说话,又见妆台上的匣子,想起其他女郎们兴高采烈说着的扶风王的礼物,不由也好奇起来,便以“收拾”的名义,打开了那个匣子。
“咦?”她发出声音,“不是宝石跳脱啊?”
翟思静从榻上弹起来,气得脸红红的,对侍女吼道:“谁请你翻我的东西?!”
梅蕊吓了一跳,委屈地把匣子伸过去,说:“那么大家伙什儿,摆在台面上实在不好看。奴婢听其他女郎说里头是跳脱,想着帮女郎收起来,哪天要戴也好找。”
翟思静不想看,此刻也清楚看到里面一张叠成同心方胜儿的粉红色笺纸,隐隐透出墨色。她几步到妆台前,想把纸撕了。
倒是梅蕊适时悄然问:“是什么呀?一封信?”
她惊觉:若是撕了,倒像自己心里有鬼一样。
平静下来,她打开笺纸,草草看了一遍——果然与上一世写的内容也一样——心里又一阵阵地涌酸楚,故意“哼”了一声说:“他在我面前装文士,却不知这些文字里不通处甚多,丢人现眼!”
把笺纸狠狠一丢,对梅蕊道:“晚上点烛时,顺便烧掉!”
梅蕊眼睛闪啊闪,大概觉得自家女郎是被人表白了羞臊,于是笑笑也不说话,把匣子捧到耳房堆杂物的地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