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灵者从左往右,依次分析梦境深意。
陈盏听得微微有些发困,只在姓吴的华裔开口时,才认真听了两句。对方的声音很细,显得高傲孤冷:我感觉到了恐慌和愧疚。
别的一字未多说。
待他们一一发表完见解,话筒终于递到了姜颖这里。
她在国外的名气不小,主持人还是再次介绍一番,顺便提及了新电影的名字,最后才问她对这幅画有什么见解。
姜颖话的客气,表示自己不精通这方面。
一位男灵者看了她一眼:有些人天生敏感,说说不妨事。
算是变相给台阶下,说错了也不会有人苛责。
姜颖便随口猜测了几句。
终于轮到陈盏,因为他是最后一个,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这里。
远在y市被迫看直播的殷荣澜同样在看直播,平静地等待他拆穿骗局,无情打脸。
只见陈盏的手指在画的中央轻轻点了一下,敛起眉头,闭着眼睛在原地一动不动。
不过是特邀嘉宾,没人指望他有什么作为,迟迟不表态令气氛过于僵硬。主持人刚想打个圆场,陈盏终于张口:抱歉,适才在入梦。
画里的人吃的不是饭,是香灰,他们也并非梦境主人的亲戚朋友,而是受害者。
站着的漂亮姑娘神情有些扭曲,陈盏一步步朝她走去,旁边的观众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一幕。
麻烦让一下。腾出两个座位的空隙,陈盏抓住姑娘的手腕。
主持人高喝道:这是直播!
哪里有在镜头前公然占便宜的!
你是男的。陈盏无视后方的告诫,定定瞧着姑娘:还是个杀人犯。
随着话音落下,场上瞬间陷入混乱。陈盏走过来的目的就是防止对方暴怒伤人,姑娘用力挣脱的功夫,脖子上的丝巾掉落,露出喉结。
这下原本不大信的观众瞬间纷纷站起身后退几步。
喧闹与混乱中,保安控场。
陈盏主动撤出包围圈,趁工作人员报警的功夫,重新走到姜颖身边坐下。
是真的么?姜颖问。
如果只是男扮女装,被无端折腾一番陈盏少不了要吃官司。
得到的答案很肯定:是通缉犯。
姜颖:你怎么知道?
陈盏:几个临近国家的悬赏通告我都有印象。
姜颖突然想起去年他抓住悬赏犯的事迹,好像后来还有人因为被多盯了两秒,遭群众满街追,误以为也是个逃犯。
再说方才几位灵者,除了姓吴的华裔,没有一个说到点子上去。
陈盏整理了一下衣服,站起身准备进行揭秘,号召群众响应科学。
姜颖看出他的盘算,低声道:冷静点,节目已经半途宣告录制终止。
警察来后,安全起见观众被要求清场,陈盏也被迫和姜颖先坐车回酒店。就这么短短一会儿功夫,网上已经出现各种通稿,翻译过来大同小异《世纪末最后的入梦者》。
不少现场观众上传了短视频,点击量迅速增长。
陈盏面无表情逐一看完,认真询问:现在这个情况,我该找谁说理去?
姜颖深深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陈盏思考对策时手机不停震动,毫无意外是殷荣澜打来的:
我都看见了。
是真的么?
今晚入我的梦,我们可以小别胜新婚。
面对不间断的三句话,陈盏只回了一句:知不知道跪字怎么写?
双方相处时间渐长,殷荣澜想必能够猜出缘由,他也懒得多说。挂断电话问姜颖怎么看待台上那位姓吴的华裔。
吴弭?姜颖想了想:自视甚高。
短短四个字很好地概括对方性格。
陈盏:我怀疑她不是好人,想试着深入接触。
姜颖:通缉犯?
陈盏笑笑不说话。
在姜颖看来则当做是默认。
赚钱的渠道很多,终究好心提点一句:有些捷径不是那么好走的。
陈盏点头表示心里有数。
姜颖忽然道:她是个神棍,现在接触正适合。
陈盏想起网上给自己安插的入梦者身份,一时若有所思。
无论国内外,记者奔赴现场的速度一向是个谜。
酒店外已经聚集了好几家媒体,陈盏一下车话筒便迎上来,提问中都少不了入梦者三个字。
姜颖留给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先一步走进酒店。
陈盏抿紧唇,一言不发挤出一条道,高级酒店的房费没白交,剩下的媒体被保安拦在门外。
出电梯,安静的走廊令人舒服很多。
刷门卡的动作突然顿住,临走前往门缝里插着的一根小羽毛已经不见,而他分明交代过不需要打扫房间。
陈盏蹙眉,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小刀,推门进去的动作刻意慢了半拍。
沙发上坐着一人,抬头看了眼他:回来了?
陈盏只想把一分钟前赞颂酒店治安的话给撤回。
吴先生主动解答了他的疑惑:我的一个人格会开锁。
节目表现的不错。吴先生很有深意:入梦者?
三个字带出一股轻嘲。
陈盏思考要不要报警带走这位不速之客,吴先生指关节在桌面上敲了敲,上面是一沓资料。
陈盏打开看完皱眉,除了吴弭,台上还有另外两人是混血儿,有华国血统,并且生父也姓吴。这些是姜颖给他的信息中没有提到过的。
原来你们这是家族犯罪。陈盏望着吴先生,对人心不古表示谴责。
吴先生态度冷淡:我不认识他们。
陈盏脑海中唱出一出大戏,不被家族承认流落在外的私生子,为了做出成绩证明价值,逐渐成长为阴郁狠毒的青年。
隐约看出点什么,吴先生声音冷得有点吓人:只是同姓,没血缘关系。
再说明白点这就是个巧合。
然而陈盏又想了一个养子梗。
放弃纠正无良脑补,吴先生说出目的:多半是别有目的的滞留者,要不要合计一下除掉他们?
他说得话,可信度不高,但陈盏并未展开质疑,反而盯着吴先生看了几秒,很快露出一个略显纯良的笑容: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