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男人略带磁性的声音,身后传来衣袂摩挲的声音,不出多久,男人在他身后半米处停下,不再前进。
黎舒转身,借着月光看了男人一会儿,轻声问:“秦王殿下可是有事?”
男人直勾勾盯着他,一双眼睛乌沉沉的,沉默不语。
“若无事……”
“有事,”齐铭瑄打断黎舒的话,不等黎舒问有什么事,他一口气说出剩下的话,“之前在安国寺,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黎舒怔了怔,完全没想到齐铭瑄会和他说这句话。
“我不是有意瞒着你的,”见黎舒不回答,齐铭瑄急忙开口想要解释,“我……”
“殿下不必道歉,”黎舒这下反应过来了,齐铭瑄确实是在和他道歉,“臣知道殿下有苦衷,这些话殿下不必对臣说的,若殿下没有其他事,臣先告退了。”
“等等,还有一件事,那两个小孩我带回王府了,你若是想见他们,可以来□□。”
夜色里,青年身上仿佛被渡上了一层清冷的月光,青年眉眼精致,表情淡漠,仿佛乘月而来的仙人,稍一松手,就再也无法抓住。
他想留下他。
这个念头不知何时产生、发酵、壮大,等他意识到,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在灵魂深处扎根,难以拔除。
“那两个孩子没事了吧?”黎舒后来有想过要去那间破庙看看,1314告诉他,那两个孩子已经被男主带走了,便没有再跑一趟。
听到黎舒自然地问出这个问题,齐铭瑄心中一块悬起多时的巨石轰然落下,他虽然早已猜到戴面具之人是黎舒,但猜到的答案和被亲口承认的不一样。压下心中升起的种种情绪,齐铭瑄尽量用平稳的声音回答:“都没事了,你可要见见他们?”
不等黎舒拒绝,他毫不停顿地开口:“也可以让他们出来见见你。”
黎舒抬眸,正好撞进齐铭瑄眼底,齐铭瑄的眸色很深,一眼望去,仿佛要被吸进深不见底的深渊。令黎舒惊奇的是,他居然在这双眼睛里看到了祈求,虽然这股祈求被主人竭力隐藏,但还是在不经意间露了出来。
黎舒顿了顿,不再拒绝。
“好。”
听到回答,齐铭瑄眼底猛然爆出一阵光亮来,黎舒正好对着他眼睛,目睹了男主因为他一句话而爆发的喜悦,动容的同时又有些奇怪,他只是答应见两个小孩而已,男主怎么会这么高兴?
“我会安排好一切,你放心,不会被不该知道的人知道的。”
那天黎舒脸上带着面具,明显是不想暴露身份,齐铭瑄用见小孩的借口邀请黎舒,自然会做好一切准备。
鹿鸣宴后,考中的举子陆陆续续被安排了职务,有人被派去边远之地,一小部分人被安排在了京城,人数虽然不多,和往年比起来已经不算少了。
黎舒理所当然是留在京城的那一批,余容修也留在了京城,前十里只有两人被派往外地,其中就有想找黎舒麻烦的那个人。
黎舒和其他几位留在京城的人一样,在翰林院当值,就在大家都认为黎舒会在翰林熬几年资历的时候,黎舒仅在几个月后就被升了官,从翰林院出来,有了实权。
消息刚下来,就有不少同僚过来道喜,黎舒一一回礼,态度不卑不亢,没有因为突然升官表示出高人一等的态度,收获了不少好感。
对黎舒的突然升官,大家都是艳羡的,但经过几个月的相处,黎舒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对这个结果也没感到特别意外。
唯独余容修,看着黎舒的目光带着担忧,他比别人看的长远,知道好友这份光鲜的背后,暗藏了多少杀机,如同在悬崖边行走,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作为朋友,私心里余容修不希望好友选择这条路,可另一方面,正因为他是黎舒的朋友,他会尊重他做的每一个决定。
“我升官了,作为朋友,你怎么还苦着一张脸?”
“你知道原因的,子舒。”余容修苦笑。
黎舒站在余容修旁边,看向外面蔚蓝的天空,声音很轻:“我没有别选择。”
不管是为了完成任务,还是为了即使遍体鳞伤也要飞出囚笼的原主,他都必须选择这条路。
唯有这条路,能让他以最快的速度登上顶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