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克劳斯朝后方看了一眼, 没看到有什么需要他家先生特别关注的。
黎舒若无其事收回视线:“走吧。”
那个孩子应该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了, 至于院长说的那些话,黎舒听听就过去了, 他知道少年男主在孤儿院过的日子不好,院长不喜欢这个孩子,认为这个孩子给院里带来了不详,说些诋毁的话无可厚非。
支助事项由克劳斯处理, 黎舒望着窗外, 窗外有棵梧桐树,是孤儿院建立时栽种的, 孤儿院已经老旧, 这棵树依旧枝繁叶茂,沉默地注视着院里来来走走的孩子。
[宿主刚才见到男主怎么不直接将人带走?]1314不解,他一点都不想宿主同这个院长虚与委蛇。
黎舒摩挲着手里的杯子, [不着急。]
[宿主你知道吗,这个院长可过分了, ]1314喋喋不休, [弘安在男主到来后一年比一年不景气,院长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不说,反将一切罪责推到男主身上,骂男主是灾星,男主的腿就是因为她不肯及时带男主去治疗才落下病根,她怎么不想想,男主是听从她的话才会受伤的。]
了解了男主幼年时发生的事后, 1314一直愤愤不平,在他看来,男主根本没做错任何事,他会变成后来那样,跟他少年时的经历是分不开的。
若没有院长十几年如一日的冷暴力对待,男主不会小小年纪性格阴沉,在孤儿院一个朋友都没有,也不会在被原主带回去后偏执的不肯相信任何人,在得知原主收养他的目的不纯的时候轻而易举相信,不做任何求证,让这件事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克劳斯和院长谈好支助事宜,说出此行的目的,“我们先生来,是想带个合眼缘的孩子回去。”
在“合眼缘”三个字上,克劳斯故意加重了语气。
院长自以为了解了大老板的要求,从抽屉里抽出一沓文件:“我知道先生的意思,这里是我特别挑选出来的孩子的资|料,请您过目。”
克劳斯接过,亲自送到黎舒手上,黎舒漫不经心翻着,不可否认,院长有心了,这些资|料里的孩子都是外表出色的,男孩女孩都有,不过,没有黎舒要的人。
眉峰轻轻拢起,克劳斯知道这是先生不满意的表现,压低声音问:“其他孩子的呢?”
这已经是他们院里最好的孩子了,黎先生没有一个看中的吗?院长扯了扯嘴角,尽量维持住脸上的微笑:“这些孩子,先生没一个看中的吗?”
虽然很想这位先生能带走一个孩子,但先生连条件最好的一批都没看上,其他人机会更渺茫了。院长压下心头的失落,将其他孩子的档案拿出来,“其他孩子的,都在这里了。”
黎舒将手里那一沓纸和克劳斯递来的互换,这一批孩子明显没有刚才那些优秀,样貌不说,身体上或多或少带有残缺。
也能理解,有几个家庭愿意丢掉正常的孩子,被抛弃无非是那么几种原因:生来残疾或者身有重病养不活的、父母关系不睦的、失足少女……
黎舒翻看的那一沓档案里,除男主外还有几个有残缺的孩子。他专注在孩子们的档案上,目光没有分给旁人丝毫。
院长战战兢兢坐在对面办公桌前,紧张地看着前方,黎舒和克劳斯不出声,她也不敢说话打扰。
有些人就是这样,只是垂眸坐着,即使四周条件简陋,也让人生不出一点打扰之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保持一个姿势不动的男人抬起头来,从一沓文件里抽出一张纸来,他将这张纸不轻不重放在办公桌上,语气淡淡道:“就这个孩子吧。”
院长看了男人身后站着的人一眼,壮着胆子上前,待看清桌上文件的内容后,心里一个咯噔,这位来历不凡的先生看中的不是旁人,正是被她断言不会被人收养的男孩,那个被她欺负了十多年的孩子。
她第一时间是想让黎舒再考虑一下,只是刚抬头,就对上了黎舒那双清冷漆黑仿佛能看透一切的双眸,她吞咽了下,把即将说出口的话吞进肚子里。
“先生要带这个孩子走,那我去将他叫来?”问这句话时,院长的语气是小心翼翼含着祈盼的,只有她亲自去找那个孩子,以前的那些事才会有回转余地。
“克劳斯。”黎舒叫道。
“先生有什么吩咐?”
生怕黎舒让别人去叫孩子,院长抢先一步:“两位先生稍等一会,我这就去将那个孩子唤来。”
黎舒这次没为难她,轻轻“嗯”了一声,“麻烦院长了。”
“不麻烦,不麻烦。”院长立刻迈步出门,好似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追赶。
“先生?”克劳斯不明白,黎舒方才叫他一下是为什么。
黎舒浅浅勾起唇角,“没什么,吓一吓她。”
不知道先生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趣味,看到他微微弯起的眼眸,克劳斯心下一松,先生看起来没以前那么为病情担忧了,这是好事。
这种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恶化的病,实验室那边说,平时保持好心态是很重要的。克劳斯知道骤然发生这样的事,先生心里的压力很大,这种事他不好开口,先生能自己想通是最好不过的,外物哪有自己的身体重要。
“克劳斯,你说,这个孩子能带来奇迹吗?”
“肯定能的。”克劳斯想也不想地回答。
黎舒笑了,很浅的一个笑容,如昙花现,转瞬即逝。克劳斯看到了,这个笑容和先生平时的客套疏离笑容不同,似乎是遇到了一件值得发自内心高兴的事,情不自禁笑了。先生本就俊美,这样的先生更让人移不开眼。
前院。
直到男人的背影彻底从视线消失,男孩才收回目光,只是忍不住在心里想:那个人也是来□□的吗?但他看起来那么年轻,原来已经结婚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想到这个可能,男孩心里像有千万条钩子,一点一点,将他心脏勾的鲜血淋漓。
“哎,”有人推了男孩一下,“我说,你就算没希望被人收养也不该迟到吧,我们那么多人就等你一个,你心里过得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