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伤而已,不小心刮到的。”
沈岁知云淡风轻地揭过话题,不给晏楚和多观察的时间,便穿好鞋站起身来。
她不着痕迹地将手掩在长袖下方,既不显得突兀也不显得刻意,随后她抬起脸对晏楚和笑了笑,道:“刚才麻烦晏先生了。”
“没事。”晏楚和轻轻摆手,“脚受伤了吗?”
“还行,就是新鞋刚上脚,穿着不太舒服,我刚贴了创可贴,会好很多。”
他闻言颔首,不疑有他,随后迈步与她擦肩而过,朝着大门口走去。
沈岁知暗中松了口气,谁知身后那脚步声没响起几声,就生生止住,她一颗心又跟着吊了起来。
与此同时,男人再度出声:“对了,之前你表哥的事情,怎么样了?”
沈岁知飞速运转大脑,终于想起前些日子那个被迫当哥的狗仔,没想到晏楚和还记着这茬,倒是够体贴人。
结合晏楚和之前的各种关心,她怀疑他就喜欢萧宛开这马甲的风格——柔弱无辜惹人怜,坚强不屈小白花。
沈岁知觉得这会儿最好能挤出几滴泪来,但粗犷路子走惯了,实在无能为力,只得退而求其次装出强颜欢笑的模样,垂下眼帘。
“已经没事了,您不用担心。”她扯起嘴角,始终低着视线,显得有些彷徨无措,“我的家庭情况有点复杂,倒是让您见笑了……我父母走得早,留下巨额债务,是舅舅他们家收留了我,不然我无家可归。”
“债务我在慢慢还,舅舅他们对我有恩,所以有金钱需求我一定竭尽所能。之前表哥也是迫不得已才来找我,大家都挺难的。”
说完这些,沈岁知像是突然顿悟,连忙看他:“抱歉,说了这么多我自己的事,耽误您时间了吧?”
晏楚和眼底浮现几分不易察觉的波澜,她分辨不出那究竟是什么,也没时间过多揣摩。
他淡声道:“需要帮忙可以找我。”
沈岁知强撑起微笑,对他说:“您真是个好人。”
……
应付完晏楚和,沈岁知转头就换了个表情,想起刚才自己的表现,不由觉得浑身要净是鸡皮疙瘩。
推开房门时,晏灵犀正戴耳机听着歌,双手没闲着,在电脑键盘上噼里啪啦一通狂打。
沈岁知走过去瞥了眼,发现她听的正是她昨晚发行的《生》。
“干嘛呢?”她问。
晏灵犀被吓了一跳,回头见是她,这才松懈下来,气鼓鼓道:“我跟人骂架呢,姐你等我回复完这人,马上就好!”
沈岁知挑眉,“跟人吵架了?”
“什么呀。”晏灵犀摇头,“姐你可能不关注微博,之前有人说sz是沈岁知……沈岁知你知道吗?”
沈岁知本人心情复杂地应声:“知道。”
“昨晚sz刚发新歌,就有人带节奏说sz像沈岁知,把评论区搞得乌烟瘴气的。”
沈岁知表示理解:“那你是觉得沈岁知蹭热度。”
晏灵犀闻言顿住,却未如她所料的那样义愤填膺,而是皱眉犹豫道:“不,我就是看到好多人抖沈岁知的黑料,却连个像样的锤都没有,纯粹是跟风辱骂,这跟网络暴力有什么区别?”
沈岁知眸光微动,没忍住开口:“那你也不了解她啊。”
“但我哥认识啊,而且我也知道那些人说的都是假的。”晏灵犀说,“就算沈岁知能闹,也不能什么帽子都往人头上扣吧。”
“我哥愿意接触的人,肯定不会是坏人。”她说着,按下回车键,将电脑关机,“而且……咳,这是我个人想法,姐你别笑我啊。”
沈岁知觉得这小姑娘说话在理,便颔首:“你说。”
“这个社会就像有个隐形的铁则,它规定男女该怎样,善恶该怎样,但我觉得那不一定就是对的。”她说,“沈岁知只是特立独行了些,但也没做过伤天害理品行败坏的事,怎么就有人站在道德制高点批评她啊?”
“我就觉得沈岁知这种人挺酷的,完全按自己的想法生活,不像我哥那种人形冰箱……”
自顾自说了这些,晏灵犀后知后觉眨巴眨巴眼睛,看向沉默已久的沈岁知,小心翼翼地问:“姐,我是不是话太多了?”
沈岁知被喊回了神,她轻轻摇头,对她笑了笑:“不是,你说得挺好。”
站在他人视角听别人这样评价自己……还真是第一回。
沈岁知心情有点儿奇怪,说不上多感动,只是觉得原来自己这种坏胚,也是有人认同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妙感受。
但还不错。
晚上九点整,ys club二楼包厢层。
室内暖风足,沈岁知脱下外套搭在臂弯,身上只着了件纯黑吊带裙,露出大片白皙柔嫩的肌肤,与裙子对比鲜明。
苏桃瑜也穿得一身清凉,肩上只多出件西装外套,她扭头道:“今天总算盼到你来,都多久没出来玩儿了?”
沈岁知在心里估摸着,好像打从自己接了晏灵犀家教这活以后,就没出来撒过野,还真挺久了。
“这不来了吗?”她语气懒散,挑眉笑了笑,“怎么,今晚不找叶彦之?”
苏桃瑜被噎住,心虚地摆摆手,“什么跟什么,我和他就是单纯的那种关系,你懂吧。”
“……那你还挺行。”
“你还好意思打听我感情状况啊?”苏桃瑜迅速转移话题,开始兴师问罪,“我这不还没问清楚呢,你跟晏楚和怎么回事儿?”
“我跟他?”沈岁知弯唇,半真半假道:“就是单纯的朋友关系。”
苏桃瑜显然不信,“你都在他家过夜了。”
话音未落,后方传来包厢门被推开的声响,但这人多,开关门很正常,于是二人就没回头。
“我馋他身子啊。”沈岁知像模像样地叹息,眉眼低垂,又沮丧又无奈,“但人家只想跟我做朋友。”
这说得跟真的似的,苏桃瑜也不知道该不该信,正思忖的功夫,二人就到了包厢门口。
推开门,桌前已经坐了四个人,三男一女,加上她们正好对半儿。
“呦,沈姐可算来啦?”
最中间的男人笑着打招呼,顺势晃晃手中扑克牌,问:“开局三打三?”
沈岁知笑了,“有妈你就来。”
“妥嘞。”苏桃瑜跟她一同落座,“老规矩,不赌钱啊只拼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