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炎热的室外一头冲进地铁站,无形的冷气仿佛无数双冰冷的手,猛然拂过鞠礼全身。
她打一个激灵,忍不住喟叹一声。
冰爽的空气让她从行尸走肉般的人群中脱颖而出,成了一个有表情的灵动少女。
穿过下班的人潮,她舒展手臂,长马尾轻轻在耳边荡,扫起丝丝缕缕凉风,拂过后颈。
站到候车队伍中时,她觉得自己已经彻底回血了。
鞠礼是个初毕业的大学生,实习即将结束,她也开始着手准备找一份好工作。
她并不是江海本地人,老家在北方,父亲在她幼时就因病去世了,母亲一个人带着她和小她1岁的弟弟艰难度日。
好在令人欣慰的是她和弟弟成绩都不错——高考她考上了第一志愿江海市大学。
但在鞠礼高考前夕,母亲被查出心脏病,不能做劳累的体力工作,又需要花钱治疗和养身——
这对于本就贫穷的单亲家庭来说,有如晴天霹雳。
家里所有开销,都要用于给母亲治病。
而原本,母亲是家里唯一的收入来源。
现在家里面临着几项开支问题:
第一是母亲身体需要治疗,治好后,也无法工作,需要长期疗养;
第二是全家的生活费等所有日常开销;
第三是姐弟俩在学业上需要的开销。
以及可能出现的任何突发状况。
那时候全家人一起算过,鞠礼虽然可以通过补助、贷款、奖学金和打工等赚到许多钱,却还是补不足给母亲看病养身体的花销。
弟弟偷偷找母亲商量,之后没几日就悄悄坐上了去江海市的火车。
只给鞠礼留下一张纸条。
她这才知道,为了供养家里,弟弟辍学到江海市打工……他找了一份快递公司的工作。
后来,鞠礼到江海市时,是弟弟去火车站接的她。
鞠礼去学校报道,也是弟弟扛着包袱送她。
一晃4年过去,她终于毕业了——
作为家里的长女、长姐,她要变得更强大,为家人撑起所有天地!
…
…
行驶的地铁中,疲惫的鞠礼做了个梦:
梦里,她穿过一扇门,走进了一个白蒙蒙的世界。
远处有一个高大伟岸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衣,跨着大步前行。
鞠礼发现,自己与这人像是连接在一起般,即便她不动、他在走,他们之间的距离仍然不会变化。
她就这样不远不近的吊在他身后,看着他行至一扇白色的门前,一把推开了门。
下一刻,他周身白蒙蒙的气体突然改变,四周一片黑云翻滚,暴雨如注,他像卷在雷云骤雨之间,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鞠礼感觉到一股锥心般的痛,身体蜷缩,她捂住胸口,抬头盯住了前方的男人——她有理由相信,这暴烈悲痛欲绝的情感,原本是属于他的。
快步前行,她跑到那男人身后,他像是完全没有感觉到她的存在,仍僵立在门口,双手攥成拳,浑身颤栗。
他仿佛看到了什么令他气愤的画面。
他周身乌云密布,整个人都罩在了黑云之中,飓风狂卷,暴雨倾盆,闪电穿过他的肉体——
他的世界像是要在灾难中崩塌了。
她心里莫名的疼痛,如有一只手在狠狠揪着,酸涩难耐。
一抹脸,才发现自己居然哭了。
她伸出手,想要拉住男人,却在手指即将碰触到他时,眼前的一切,突然全部消失了。
世界再次变成雾蒙蒙,鞠礼迷茫四顾,发现自己左右边,出现了一扇玻璃门。
她毫不犹豫的推开门,穿过门后宽敞的办公区,来到最里面低调奢华有威严的‘至尊级别’独立办公室。
办公桌后,一个俊朗无匹的男人,穿着黑色衬衫,神情冷峻,头上顶着一朵小小的乌云,正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才变得空落落的心,一下盈满,她挑起眉毛,便要靠近他。
想要开口问对方是谁,那人却一言不合就朝着她扬起手——
鞠礼下意识眯眼挡头做防备姿势,却见无数钞票纷纷扬扬朝着她了洒过来。
咦?
她忙伸手去捧,钱像无穷无尽似的,她怎么捧也捧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