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蔷敲门进来，将文件放在桌上，鞠礼专注力都在邮件里，便只点了点头，并未抬眼看对方。
处理好邮件后，她伸了个懒腰，又拿过高蔷放在桌上的文件开始阅读——
这是各电视剧制片人，开年后发给老板的所有文件。
其中包括需要老板审读并确认‘通过’或‘修改’的剧本内容，以及制片人的工作进度表等。
鞠礼不仅要帮老板做预审，给出她的初步评判，还想看看其他制片人的工作细节，进行推演和学习。
到傍晚，鞠礼终于将今天安排的工作搞定七七八八，又收到占礼子公司的策划梁笑笑发来的《孑然峰》大纲和人物小传。
剧本最初模型的初稿内容，经过编剧和策划团队，无数日夜的头脑风暴后，终于初步整理完毕，给她发过来了。
伸个懒腰，她看了下时间，已经快下班了。
她正犹豫是先看完剧本，还是先下班时，电话突然响起。
探头一看，是樊牛牛的电话。
“喂？”她一边接听，一边让高蔷将《孑然峰》的大纲和人物小传打印给她。
“老大，你太令我失望了。”话筒里立即传来樊牛牛的声音，带着情绪，直接了当的表达不满。
“？”原本还有些走神的鞠礼瞬间收回了全部注意力。
什么情况？
她干什么了，怎么就让樊牛牛如此失望了？
“老大，我没想到你也是这样不明事理的人。”樊牛牛越说越激动，仿佛充满了气愤和冤屈。
“什么事？”鞠礼有些想吵架，但还是忍住了，只刻意压低声音，语调沉沉的问道。
话筒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大概是樊牛牛在深呼吸平定情绪。
十几秒后，她才噼里啪啦道出了自己不满的缘由。
等大嗓门的蛮牛连气带恼带责备的嚷嚷完，鞠礼总算是听明白了。
原因居然在高蔷。
现在总裁办就两个人，樊牛牛还是后入职的人，却已经在心里将高蔷踩成了肉饼。
高蔷的个性，的确不容易让其他人认可她的能力，但这傻姐姐身上有一些特质，是鞠礼用起来觉得很舒服的，那就是虽然缺少主动动脑能力，但执行力很强，乖巧听话不多问。
不过，虽然她用的还算顺手，但跟高蔷同级别的樊牛牛却开始慢慢不爽了。
樊牛牛自认自己能力强，进取心旺盛，积极主动又勤快，凭什么要跟高蔷这样的弱b同起同坐。
渐渐的，又从心里贬低对方，渐渐变成了行为上的欺压。
两人工作上互动又多，就出了矛盾。
高蔷虽然傻乎乎，但也是从小被人娇惯长大的大小姐，对樊牛牛的排挤并不买账。
要么无视，要么使小性子。
偏偏高蔷还是个大大咧咧的性格，什么事儿都能从容忘掉，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这两个人一个憨呼呼善于打太极拳，一个直来直去善于正面冲突。
虽然一直较着劲儿，可在樊牛牛看来，虽然看见就烦，却也对不上一拳。
很长一段时间，都把樊牛牛憋的够呛。
然后，终于有一次，樊牛牛把高蔷欺负的怒了，说要跟鞠礼告樊牛牛的状。
凑巧今天鞠礼将原本让樊牛牛打印的文件，转给了由高蔷打印。
一下子，樊暴龙就多心了，觉得是高蔷跟鞠礼告状后，鞠礼开始重用高蔷，要冷落自己了。
之后的小半个下午，樊牛牛都心急如焚。
鞠礼这边忙着干自己的活，哪里知道下属在那儿敏感脆弱的戏贼多，樊牛牛就愈发觉得自己猜对了——看！一整个下午，鞠礼都没搭理她一下！
对于樊牛牛这种个性的人，能憋到下班才给鞠礼打电话闹腾，已经算是使出最大的忍耐力了。
“……”鞠礼只觉得一阵无语。
脑壳疼。
电话那头樊牛牛还在痛诉高蔷其人多么的懒惰，多么的无能，多么的令人讨厌。
连公司其他部门的人多讨厌高蔷的小八卦，都说了一堆。
樊牛牛入职以来一直在子公司办公，倒也快速跟总公司其他部门的同事们打成一片了。
这两个下属，真是一个几乎完全没有交际能力，另一个又显得太过玲珑活跃。
一手撑头，鞠礼终于不悦的打断樊牛牛的话：
“闭嘴！”
“老大……”樊牛牛一下梗住，声音里满满的不敢置信。
她不敢相信自己真情真意的说了这么多，老大居然还这么粗暴。
那就的对她的职责和哭诉，完全油盐不进了。
她突然觉得很绝望，觉得自认为一片大好的未来，完全泡汤了。
那个原本她很崇拜的鞠礼，也已经变成了一个不讲道理、不知悔改的暴君。
抿住唇，站在路边给鞠礼打这个电话的樊牛牛，气的眼眶通红，浑身发抖。
眼看着就要爆哭或者暴怒。
这时候，鞠礼有些清冷的声音，从话筒中传出：
“高蔷根本没有那个胆子跟我告状。
“你要是既没有判断真相的能力，又不懂识人。
还没有想排挤掉一个人，先谋定而后动的处理事情的能力，那还是痛快绝了继续在职场向上攀登的心吧。”
说罢，鞠礼啪一声挂了电话。
“……”对面，樊牛牛彻底傻了眼。
面上丰富的表情全部僵掉，好半晌回不过神来。
5分钟后，她忙又给鞠礼打电话。
忙音响了五六声，樊牛牛的心都快焦虑的爆炸了，鞠礼才接听。
“冷静了？”鞠礼问。
“嗯……对不起老大。”樊牛牛的声音已经完全蔫下来了。
“哪里错了？”
“我不该跟同事闹分裂，不该对你有猜忌，不该胡闹，不该说那些……那些话。”樊牛牛心里一阵阵的懊悔。
“反省反省吧，明天写个检讨书给我，手写。下班休息去吧。”说罢，鞠礼再次挂了电话。
“……”樊牛牛默默在路边站了一会儿，长长叹了好几口气，这才垂头丧气的回家。
她悔的，肠子都青了。
……
总公司办公室。
高蔷打印好了《孑然峰》的大纲和人物小传，敲了敲鞠礼的门，听到里面鞠礼道‘进来’，才推门往里走。
将文件放桌上后，她原本想离开，却见鞠礼正坐在转椅上，以打量的眼神看她。
“？”高蔷挑眉，有些疑惑。
感觉老大的眼神里，好像很有内容。
“没事。”鞠礼声音很轻，显得很疲惫。
想了想她又道：
“工作做完了的话，就早点回家吧。”
“好的老大，你也是。”高蔷傻大姐的笑了笑，虽然嘴巴有些大，但却很符合她的气质，有些憨，不丑。
“嗯。”鞠礼点了点头。
看着高蔷离开的背影，她想，高蔷这家伙，真是……怂包本包了。
嘴上嚷嚷着要告樊牛牛的状，结果一声不吭。
倒也很符合她遇事全躲的特性。
鞠礼之前很烦高蔷工作的时候不及时汇报，太闷葫芦。
看样子，这样的个性，也有好的时候——跟同事闹矛盾了，不来折腾她这个领导，省心。
当然……
她觉得，还有很大的可能，是高蔷压根儿就没把樊牛牛的事放在心上。
说不定现在正琢磨着晚上吃啥，连樊牛牛是谁都不怎么记得了。
……
压制了暴龙蛮牛，送走了铁憨憨高蔷，鞠礼拿起桌上的公司座机，拨通梁晓彤的号码。
“喂？”
“晓彤姐，我鞠礼。”
“咦？你还没下班啊？”
“嗯，是啊。跟你申请招个人呗。”鞠礼今年是有招聘额度的，但申请招聘是需要理由和契机的，也不能随时随意申请流程。
“可以啊，你需求在邮件里发我，我立即给你发布出去。流程咱们后补也行。”梁晓彤表现的非常爽利。
“行，那我现在就整理一下需求。”
“怎么突然要招新人了？”梁晓彤笑着多问了一句。
鞠礼便将最近樊牛牛脾气越来越大，越来越难驯服的状况说了下。
“咦？是招个新人，冷一下樊牛牛吗？”梁晓彤很自然的联想到。
“不是的。”没有必要冷待樊牛牛，该怎么用怎么用，该怎么合作怎么合作。
冷待什么的，完全没有必要。
“那……”梁晓彤。
“我给晓彤姐讲一个小故事，你就知道了。”鞠礼笑着道：
“小明雇了一个牛厨师，牛厨师做饭很好吃，小明经常夸奖她。
“然后过一阵子后，小明跟她提议说，做菜做的辣一些，因为她喜欢吃辣。
“牛厨师就说可以啊。但嘴上虽然这样说，她却并不以为然，觉得吃那么辣干什么啊，多不健康啊，拉肚子怎么办，长痘怎么办。便继续做的很清淡。
“然后小明又说了一次，多放点辣椒。
“厨师牛终于在下顿饭里，多放了一点。
“可是因为小明没办法每顿饭都提醒多放辣，过了一周后，她又不放辣椒了。
“这时候小明已经厌倦了一遍又一遍的提醒牛厨师放辣，而且小明也会觉得老是念叨的自己很啰嗦。
“小明想了想，就又请一个羊厨师，告诉羊厨师她喜欢吃辣。
“两个厨师一起做饭给小明吃。
“但是每次羊厨师放辣椒，小明都夸奖羊厨师，并开始积极的点羊厨师的菜。
“这个时候会发生什么？”
梁晓彤突然笑了起来，“我明白了，牛厨师虽然没有被骂，也没有被刻意冷待，但心里却还是会着急。然后就会学着往菜里放辣椒。”
“是的，这样一来，小明不仅有两个得心得意的厨师，还能让两个厨师都做她爱吃的辣味。”鞠礼也笑了笑。
“好，学到了。你快去写用人需求吧，我立即给你搜寻候选人。”梁晓彤的声音显得很亲昵。
“好的，谢谢晓彤姐。”
挂了电话，鞠礼舒了口气，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钟老板已经站在了门口。
“老板什么时候过来的？”她挑眉诧异的问。
“在你讲小明同学雇佣动物当厨师的故事时。”他脸上满布笑意。
“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吃辣。”鞠礼瞬间笑的见牙不见眼。
“……我知道。”钟立言关上了办公室门，走到她办公桌前，朝她伸出手。
小姑娘立即将自己的手送到他掌中。
他一用劲儿，便将她从座位上拉了起来，两人一齐朝着对方倾身，极有默契的亲亲。
一下，两下，三下……
像两个小朋友，不停的小鸡啄米。
几下后，她幸福的又想笑，又想一直噘噘嘴讨吻，嘴巴都酸了。
她伸手拢住他脖颈时，他猛然一把扣住她后脑，深入了这个甜蜜的互动。
老板的大办公室是四面落地玻璃的，她的办公室却不是。
除了跟老板公用的一面墙是玻璃的外，其他三面都有胶合板隔断。
她拥有独立办公室的时机真好，方便她在自己办公室里偷亲老板。
嗯……
好像是……她被他偷亲。
差不多，都挺好~
以后她想亲亲了，需要抱抱充电，就站在他们办公室共用的玻璃墙前，轻轻的敲玻璃。
然后老板就送他自己上门给她亲亲抱抱，这样一想，觉得上班都更有动力了……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