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常常在家吃家常菜,或许会特别想出去吃一顿饭店。
渴望新鲜。
可若常常在外奔波,不是吃饭店就是吃外卖,偶尔能有一次在家里,吃热乎乎的家常味道,那种温馨也能令人浑身发暖发软。
若是这顿饭又格外丰富,感觉就不仅仅是幸福,而是无与伦比的满足。
食欲是这个世界上最容易被满足,也是得到满足后,能获取的幸福感最丰富的。
饭毕,钟立言坐在椅子上,微微眯着眼,大吃一顿,又配上红酒,眼角染上桃色,幽深的眸底也晕染了迷荡不去的雾气。
他懒洋洋靠坐着,望着鞠礼不说话。
筷子已经放下,人却软软的不想动。
这种感觉对他来说有些陌生,是那种被高度满足后的餍足。
此时此刻,他一动不想动。
鞠礼却勤快的在收拾餐桌,将一些没吃掉的蔬菜装袋,她准备带回家,反正老板也不会下厨,拿回家她出差回来后可以继续吃。
他眼睛微微挑起,追随她小蜜蜂一般的身影。
真是勤劳。
他想。
真是活力满满。
目光扫过她因为吃饱而被体温熏热的粉红面颊,扫过她白色小毛衣领子处露出的锁骨。
小秘书伸长手臂往大冰箱上方塞东西时,短毛衣被拉起,露出一截腰肢,白白细细的,他能想象自己双手一拢就能完全扣合住。
闭上眼,他深吸了一口气,调节了下情绪。
整理完,鞠礼转头问“老板,明天会有阿姨来刷碗刷锅吧?”
钟立言点了点头,眼神有些迷离。
“那我先走了老板。”鞠礼走到他身边,“水果切好后,我放冰箱里了,要明天中午前吃掉。水壶里的水是开水,保温杯里有温水。”
“……”他呼出一口气,随即站起身来。
“不用送。”她这样说。
他却还是随着她走到玄关。
伸手捞过挂在一边的外套,她准备往身上套时,横刺里突然伸出一只大手,一把攥住了她手腕。
她只觉腕上一热,一股热力顺着手臂便往脸上冲。
转头挑眉看向钟立言,对方却只盯着她一言不发。
老板是……醉了吗?
望进他眸底,她心跳越来越快,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以为他会欺身压过来。
“……”十几秒后,他却敛目垂眸,伸手从玄关的抽屉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了鞠礼“这次拉陈昊宇入局,多亏你的信息和情面,大功臣总归要有礼物手,拿着吧。”
他终于松开手,然后在她头上轻轻揉了揉,“明天中午飞机场集合,还是让刘师傅一起过去接你?”
“……”鞠礼拿着手机,沉吟了会儿,才开口道“谢谢老板。”
“嗯。”
“明天我上午有点事,中午直接机场集合吧。”她道。
“好。”
收回手,他抿了下唇,转头便往客厅走去。
鞠礼换上鞋,披上小风衣,推开门回头道“老板晚安。”
钟立言定住,慢慢转身。
他的脸有些背光,眼睛陷在阴影中,看不清神色。
“嗯。”他应声,声音沉沉,仿佛深蕴着无数情绪,又好像只剩有些醉了。
他一动不动的对着她,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看自己,只觉得有些心悸。
心里又莫名有些抽痛。
摆了摆手,她转身出了门,关门的瞬间最后扫过他身影。
他仍那样立着,一动未动。
直到坐电梯下楼,直到坐进自己的车里,她心中都有些空落落的。
仿佛把什么东西留在了老板家,困在了他眼窝里。
……
……
性冷淡风格装潢的客厅里,钟立言仍站着。
脸上的艳色褪去,他眸子有些凉。
方才拉住她手时,她一脸惊恐。
他仿佛看到她眼瞳里的那个尊贵的钟立言雕像坍塌了,然后他便放开了手。
该强势的不撒手吗?
她只是被惊了一下,本能反应。
还是怎样呢?
有时最难的,是无法猜透别人的心,偏偏又不知如何开口。
无法开口。
……
……
整理好隔日出差要带的东西,鞠礼洗了个澡。
弟弟的房间空了,她布置成了小工作间。
靠坐在窗边,转头四望,小小的空间也难免显得冷清。
就剩她一个人了。
回想今天发生的一切,她抿着唇时而抿唇,时而叹息。
掏出手机,系统里的任务促成大明星立青的成长仍然显示未完成。
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算彻底完成,现在弟弟和周老师的剧本都快写出来的,弟弟男二号的合同也已经签好了。
怎么还没有显示完成呢?
盯着任务,她总觉得有点心不安。
再看任务安抚未来导演卑微的心的最终奖励‘破镜碎片110’‘无限的卫生巾盒’‘一件布料不多的晚礼服’都还是锁定状态。
没办法领取。
而需要集齐5个好感度,至今只有1个。
至少这1个稳住了。
伸手抚摸过数字‘1’,她抿着唇沉思了一会儿,脑海里是无数个今天与钟老板相处时的画面。
是以前就如此,还是今天有什么不一样?
为什么她今天会……这么心思不净呢?
怀着许多思绪,鞠礼到楼上睡下。
隔日一大早,天方亮,她就爬起来。
难得的,化了个淡妆。
选了一条黑色9分裤,配黑色女士衬衫,光着脚踝,趿一双黑色香奶奶家高跟短靴。
马尾高高束起后,她在全身镜前照了照,觉得有些不够。
吃过早饭后,又抹上正红色口红,再在镜子里看到的,便是攻气十足的自己了。
气势够了,她抿着唇,微微笑了笑。
呢子大衣敞着怀穿,挎上爱马仕,勾上车钥匙,她托着小拖箱出了门。
今天约了郑先爵,她要赶在去机场前,到爵姐公司坐一坐。
有些私事要了。
回想自己和张贝贝有什么解不开的仇吗?
没有。
大概就是嫉妒?亦或者是气难平?
鞠礼不理解对方这种损人不利己的行为,现在招惹了官司上身不说,还将面对她的回击。
在网络上人肉公布她的真实身份也就罢了,还发出她的正面照,攻击她下三路。
还好现在世道不至于对女人那么危险可怕,可即便如此,说她一路睡男人上位,这也太过恶心人。
张贝贝就是想毁了她的名声,在精神上攻击她,泼她脏水,让她没朋友,被逼视,在这个社会上遭到痛击。
如果她个性脆弱些、敏感些呢?
如果她在公司里的状况不好呢?
那她岂不是要被张贝贝造的谣言逼死?
万一她现在正有一个稳定相处的男朋友,而对方信了网上那些话,甩掉她怎么办?
如果她的上级、朋友相信了那些话呢?
这些伤痛,都将实打实的在现实生活中,让她痛不欲生。
一个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的女人,何以如此恶毒?
如此念念不忘。
回想张贝贝在占云搞事,被开掉。
现在离开了,仍不撒手的阴毒劲儿,鞠礼就知道,有时候你不给敌人一记痛击,她就以为你是胆小可欺,一辈子都惦记着从你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鞠礼不觉得自己算是个睚眦必报的狼人,但若事态需要她适当展示獠牙,她也不会退缩。
……
张贝贝刚到公司,拿着杯子到纯净水桶边冲了冲,正端着接热水,就见往日里自己想搭话都难的领导匆匆从办公区赶出来,走向前台。
她昨天买了个星巴克的杯子,准备送给领导当小礼物,一点点腐化对方,获取好感,使对方成为自己以后升职成长的助力。
正这样想着,她突然直了下背,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一向对她不冷不热的领导,此刻脸上挂着和善笑容,正引着一个年轻女人走向大办公区。
那年轻女人是如此的眼熟,又如此的陌生。
熟悉的是那张脸,陌生的是那身一看就知价格不菲的衣着和拎在对方手里的爱马仕包包。
再仔细打量那张脸,往日里的青涩正慢慢退去,现在更多的是自信和从容。
居然是鞠礼!
张贝贝心虚的皱起眉,她才在网上大肆黑锅对方,对方就突然出现在自己新公司的办公室。
这也太巧了。
“嘶……”走神儿间,热水冒出水杯,烫的她险些将水杯丢出去。
快速倾斜水杯,将里面的开水倒出去些,她换手拿水杯,吹了吹刚被烫的手指,魂不守舍的皱起眉头。
待回到自己工位上,她发现鞠礼被带到了老板郑先爵的办公室。
即便离很远,都能听到老板亲热招呼的声音。
她之前就知道鞠礼和郑先爵认识,却不知道他们关系到底有多好。
来领先经纪公司的时候,她甚至还因此迟疑过,但想到鞠礼跟她一样都是刚毕业的人,不可能能量大到可以影响郑先爵。
但……现在她突然有些紧张起来。
……
“羊被你送去国外啦?”鞠礼笑着坐在郑先爵办公室的沙发组上。
“那时候也不知道《兵王》还要拍电影,就给送出去了。再一个,马上不是过年了嘛,卫星台的新年晚会的合同都签了,到时候肯定没办法进《兵王》剧组。钟总没生气吧?”郑先爵问。
“哪会,只是可惜,没能跟你们再合作一次。”鞠礼笑着道。
“哎呀,以后机会多着,到时候钟总可别嫌弃我们。”
“爵姐最近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