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都下意识回避了眼神,结果云昭的脸上仍喜怒不显,没有半分多余的心思。
“噢。”她坐在床沿,因为病床的高度,两条软白的腿晃荡在空中,“我今天都来例假了,不是小孩儿了。”
云昭反驳他,只是单纯讨厌别人把她当小孩。
十三岁,的确算介于小孩与少年间,但也到了或多或少懂一些的年纪。
如牙尖嘴利的小兽,想要僚开爪牙,随时挣脱笼子的束缚。所以既然褚澜川对她的话进行了曲解,那就按照他理解的意思来好了。
云昭仍然觉得浑身异常疲惫,她收回脚尖,抱着被子蜷缩成一团,如同腹中胎儿的睡姿。
变脸比翻书还快,他想。
是这个年纪女孩都这样还是只是云昭是独一份?
褚澜川准备为自己看孩子的工作收尾:“我晚上要走了,给你点了一份粥。”
云昭不情不愿地睁眼,语调夹杂着些许激动:“去调查我爸妈的案子吗?”
“嗯。”褚澜川走至床头,拿起自己的随身物品,一块机械表。
云昭注意到那块表早就不能运转了,她伸手,纤细的手指握住男人的袖口,摸到了金属质地的冰冰凉凉的袖扣。
“我还能继续上学吗?”
褚澜川头一次被没有力气的手握住却觉得动弹不得,他望着那双水波荡漾的眸子,知道女孩现在心中更多的是忐忑不安以及对未来的不确定,无力感袭上心头。
云昭的考虑确实实际,张呈玲的房子是租的,租期一到,就没钱续了,还有她的学费、生活费,还没成年,身边应该还要有监护人......
“会有人照顾你的。”他要做的就是让她有信心坚强地活下去,在十三岁这个年纪,本应拥有无限美好的未来的。
她不说话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被子被推到腿根,病号服在躺下时皱起,尾摆往下移动了几分,少女白嫩细腻的腹肉展露无疑。
褚澜川不动声色地帮她重新盖好被子,在靠近那一瞬听见了云昭朦胧的话语:“哥哥,我乖乖等你。”
似乎没有让人拒绝的理由了。
“记得把粥喝了。”
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如此周到地照顾人,就像严严寒冬里的冰层产生了些许裂缝。在裂缝继续扩大前,褚澜川及时离开冰面,赶往市公安局。
喝着黏稠的白粥时,云昭突然感觉到了久违的温情。
她从来没有收到张呈玲和杨磬的父爱母爱,张呈玲对她的成绩生活不管不问,生意不好更会打骂她出气,杨磬更是冷漠冰冷。
从小到大,她家长会的座位永远是空的,要家长批阅签名的作业永远是她自己模仿的。
这个念头一起,就像学校里垂挂的青色藤蔓,疯狂生长,一发不可收拾。
云昭想着刚才袖口的触感,把粥喝完后站在病房的窗户前。
雨滴簌簌,水渍顺着玻璃窗蜿蜒。
大雨转小雨了,何巍然还是没吃晚饭,那份猪排饭早凉了,还放在办公桌上。
褚澜川进来,看到白板摆在最前面,上面密密麻麻写着推理线索和证据。
何巍然喃喃自语:“如果说四起案子是一人所为,凶手为什么偏偏挑这些人下手呢,看起来毫无关联,都有各自的生活圈社交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