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了?”
“三天了……”
“还没醒吗?”
“不知道啊。”
简淮的脑袋昏昏沉沉的,迷糊间听到这断断续续的对话,有些吵,他皱了皱眉,鼻间充满了医院消毒水的味道,让他有了点活着的感觉。
昏睡的时候,脑子里面全都是过去的事情,童年时期的很多事情他以为早忘了,没想到记得比谁都清楚,一桩桩,一件件,回忆起来全都是痛苦,再也不是梦境里面幸福的幻象,所有人的态度都变了:
“小淮,妈妈对你这么好,你快去给爸爸打电话,让他回家。”
“爸爸跟你说了他这次出差去哪儿了吗?”
“小淮,我们一家很久没出去玩了,你去跟爸爸说,这周……”
很多事情,他以前不懂,现在梦境之中慢慢地,所有人的态度都变了,一切都变了。
他好害怕,蜷缩起来,却也抵挡不住四面八方涌来的恶意。
直到有熟悉的气息从背后环住他,沈向恒的声音低低地传来:“简淮。”
“简淮……”
有人的声音呼唤着他的名字,清晰而又深情。
简淮睁开了眼睛,有一瞬间,眼泪顺着眼角落了下来,模糊的一切慢慢变得清晰。
“简淮。”耳边传来梦里熟悉的声音,简淮侧头看了过去。
沈向恒伸手为他抹去眼角的眼泪。
简淮哑着声音:“哥……”
“你想吓死你哥吗?”沈向恒英俊的面上也长出了胡茬,“干脆带我走算了。”
简淮闷笑出来:“哥,你说什么呢。”
沈向恒搀扶他坐起来:“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没有。”简淮很诚实,“就是有点饿。”
沈向恒终于放松了一些:“我让人给你送些吃的来。”
简淮说:“好。”
男人去外面打电话,简淮就靠坐在床头歇着,沈向恒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他靠在枕头上发呆。
沈向恒走近:“让家里的厨子送了些补身子的过来,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简淮摇了摇头:“没有。”
他很饿,但是一点也不想吃东西,不过是为了让沈向恒安心罢了。
外面很快有人送东西来了,来人不敢擅自进来,还是敲了门才被放进来的,借着余光,简淮发现门口站着两个保镖,似乎后面的走廊也有。
沈向恒把东西接过来:“自己走得了吗?”
简淮说:“可以的。”
他并不是瘸了,刚刚缓了缓,可以下床走路了。这间病房是豪华的单人套间,一室一厅,从卧室出来,外面有单独的小厨房和餐桌。
简淮刚刚坐在床上看不到外面,这会儿离得近,坐下的时候问:“外面怎么那么多人?”
“我派来守着你的。”沈向恒将手中的餐盒打开,又对简淮言简意赅地说了情况,“集团出了点事情,现在基本在分家,沈镇这么多年有点底子,但是你父亲那事闹得不小,加上有录音在,这事一旦爆出来,沈氏的股票一定会受到影响。”
简淮拿着筷子的手不动了。
如果说在这之前他还有一些想要沈镇伏诛的想法,现在则是完全没有了。
这事情怪得了谁呢,谁都有错,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这么多年了,是他自己非要把真相挖出来,这些罪也活该他一个人受着,还追究做什么呢?
沈向恒夹了棵菜到他碗里:“又胡思乱想什么?”
“没。”简淮把菜放进嘴里,食之无味,却依旧道,“哥,我已经放下了,这事……没人对不起我。”
沈向恒嗤笑一声,看着简淮苍白的脸,气不打一处来:“你睡了一觉,脑子睡坏了?”
简淮一哽。
沈向恒撩起眼皮看他:“怎么不接着说了?”
简淮:“哥,我知道你为了这件事情忙前忙后,是我欠了你的,真的,我早该听劝的,我……”
沈向恒气得真的吃不下饭了:“行了,别说了。”
简淮顿住。
“没一句我爱听的。”沈向恒放下筷子,“这事就没人对得起你,包括我。”
屋里一片安静,桌子上的饭菜热气腾腾的,两个人没一个看起来气色好的。
“死了的人不能赎罪,活着的人该还的都得还。”沈向恒语调慵懒却带着寒意,“我为你忙前忙后是应该的,谁让我是你相好。再说……”
简淮抬起头来看他,心里五味杂陈的,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沈向恒继续:“欺负欺负沈镇给你出气,你还不乐意了。”
“……”
够狠。
简淮知道沈向恒决定的事情很少有动摇的,而他也不想再说什么跟他顶撞,这事情到现在他自己也累了,想来其实真的没什么好折腾的了。不过如果真的能扳倒沈镇的话,对沈向恒以后的发展也是很好的。
于是他说:“如果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你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