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没有意见，老师一个又一个走出去，在校长跟前的空地站定。
除开魔王，目前还有11个老师可以投票表决态度。
“赞成立即将这群人赶走的老师，站这边，”校长指了指自己的右手边，又说，“赞成先留住他们，查清楚真相再动手的，站到这边来。”
明确了选择后，所有同学都认真盯着被围住的11个老师，等着投票结果公布。
11个老师排成一列，一个一个参与投票，两边的数量很相近，没有明显优势。
几分钟后，一边站了五个人，还剩最后一个老师没有做出选择。
他的手臂处有血，像是摔断过被人缝起来的。
站在两个选择之间，他不断咬着下唇犹豫，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最后抬起头，目光停留在悬挂于门上的魔王，又一次陷入纠结。
像是看出他的艰难抉择，魔王声音哽咽，眼眶泛红地扬声：“小张，你依着内心自己的想法选择吧，不用管我！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会怪你的。只是，以后你只能找老陈给你缝伤口了，我……我可能不能再帮你了！”
“我……”被魔王这么一说，最后一个还未投票的老师小张更加纠结，“我不知道该怎么选。”
“没关系的小张，你的选择决定着大家的未来，你只要想清楚了，就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吧，”魔王声音哽咽，面带微笑，微笑却透着满满的苦涩和不舍，“很高兴认识你们这帮朋友，我多么希望可以一直和你们开开心心相处下去，可惜……”
气氛染着浓烈的悲伤之意，小张甚至吸了吸鼻子，好像马上就要哭出来。
他闭上眼睛，缓了缓，几秒钟后咬牙道：“我决定好了！”
说着，他走到了老陈那边，坚定地立正不动了。
六比五，这个结果意味着魔王他们可以逃过一劫，暂时不用被赶出学校、也不会被杀。
“太好了，你没事了！”老陈正要扑上去恭喜魔王，校长冷不丁抬手制止他们还未来得急实现的庆祝。
“我也有投票的资格，我还没有投票，”校长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走到另外一边，“我赞成将他们尽快赶出学校。”
校长也加入投票，局势顿时被扭转，变成了六比六打平。
学生们议论纷纷，都猜到校长是故意的。
“魔王老师人那么好，他不可能是活人，如果我投票的话，我一定支持他！”
“没错，而且他长得那么好看，我绝对支持他。”
周围大部分都是支持魔王的学生，如果真让学生也加入投票，恐怕支持魔王的人更多。
也许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校长才故意没让学生参与投票。
“既然打平，那最后的结果就由我来决定，”校长挑了挑眉，举起手掌，朝保安示意，“将他们全都赶出学校，一个不留。”
“我不——我不走！”魔王抱住校门，继续像考拉一样悬挂在上面，死不认命。
其他人也是一样，全都不肯妥协。
他们这么做，保安很为难，就算开了锁，也推不开门，一直僵持不下也不是个事。
“是你提出要投票，既然结果已定，就该按照投票结果办事，言而无信是小人作为。”校长悠然抱着双手，在一旁略带笑意地数落着，欣赏魔王他们垂死挣扎的模样。
“等一下，是所有老师都能投票吧？”人群里响起一道疑问。
“当然，”校长几乎没怎么思考，就开口道，“现在的投票结果，就是所有老师给出的答案。”
“六比六，也叫给出答案？明明是打平，”说话的声音明显带着不屑的笑意，“我也参与投票，不就有结果了么？也更加服众，不是吗？”
学生们张望着看向周围，终于找到声音发出的位置，全都默契地让开一条过道。
循声看去，无璟站在所有目光的起点，似笑非笑地朝着这边走来。
没错，还有无璟没有投票！
无璟像是故意吊大家的胃口，慢悠悠往前走，眼睛时不时看向束璟，故意让气氛变得更加紧张。
殊不知早就猜到无璟会出手的束璟，一点都不紧张，甚至还有点兴奋。
“无璟老师怎么才来？刚才为什么没有来操场？”校长嗅出点不对劲，有点不满地看向他。
无璟笑了笑，道：“我是觉得刚才的广播很奇怪，所以没有贸然来操场。大家难道没有想过，让我们来这里的到底是我们自己人，还是活人？”
校长没有说话，默默地看着无璟，好像知道他要做什么。
鬼校长脸色铁青，眼睛下方有干涸的血印，眼神怨毒可怕。
无璟压根不在乎他用什么眼神看自己，继续豪迈激情地“演讲”：“如果遇到问题，不分青红皂白就直接赶尽杀绝，这样对被冤枉的同伴来说，难道不是缺乏公平吗？”说罢，无璟往前一步，指向可怜兮兮挂在大门上的身影，“你们仔细看看，看清楚，要是我们不能找出问题、解决问题，只用简单粗暴的方法，现在的他们就是未来的我们！未来，你们之中的每一个人，都可能被这样含冤丢出去！”
“说的也是，我们应该为自己想想啊。”
“还是别做的太绝，先查清楚再说。”
民愤被激得差不多，无璟找准备时机，举起手，激情洋溢道：“我支持查出真相，让他们留下！”
“没错，让他们留下！”
“留下！”
“留下！”
校园里回荡着齐齐的呼喊声，几乎盖住了其他不和谐的反对。
可见，大部分人都赞同先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再另行决定。
校长背着手，眼睛泛红地瞪着无璟，又看看老陈，最后视线落在那群高喊着支持魔王的学生身上。
气不打一处来，像是被怒火烧头，校长抬手拍上身旁喊得最大声的学生，怒吼：“闭嘴，都给我安静！不准再喊了！”
原本架在脖子上的脑袋咕噜着滚到地上，脑袋上的嘴还在吃痛地“嗷嗷”嚎叫。
魔王瞅准机会，用最大的音量，最尖利的语调吼破苍穹：“校长杀同学啦！！！大家快跑啊！！跑的慢的会被杀掉啊！”
这句话像一枚火星掉落在一桶汽油里，片刻的死寂后，所有学生疯狂逃窜，像疯了一般互相推攘，急着要从这里逃开。
趁着混乱，魔王拉起束璟跳入人群，一边尖叫一边瞎吼，朝着远处狂奔。
瞬间，整个校园都被阵阵尖叫声包围，到处都是逃窜的人，还有些刚缓过来想逃离这里的活人。
顾不上其他人，魔王和束璟找了一栋最安静的教学楼藏进去，躲在一个门锁坏了的杂物间里。
“熬下去就能等到天亮，”看了眼那个窄小的窗户，魔王拍了拍心口，“等到天亮，一切都结束了。”
束璟不敢用乐观的语气附和。
越是临近最后，危机越可能潜藏在他们无法预判的地方。
“啪嗒……啪嗒……”外面安静的走廊里，响起一下下脚步声。
像是知道他们藏在这里，脚步走来的方向很明确，最后停在门口。
杂物间里都是些乱七八糟的小物件，没有可以堵门的东西，也没办法上锁。
魔王也没想到他们藏得这么隐蔽，居然还能被人一次就找到。
将束璟往后拨了拨，用自己的身体掩护住她，魔王缓缓起身，做好随时反抗的准备。
“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外面的身影停在门口。
“老陈？”魔王疑惑地站起身，“你怎么在这里？”
“你为什么要跑？”老陈的眼神少了之前的友好，狐疑地上下打量，“我说了我会帮你的，我也一直在帮你，难道你心虚？”
“你说什么呢！”魔王笑着拍了下老陈的肩膀，“你也看到刚才的情况了，我要是不跑，指不定就被丢出去了。”
“但是，现在引起这么大的混乱，只会让事情更复杂。”老陈虽然一直在帮魔王，但更多是站在鬼的利益上，并非盲目地支持。
他被之前魔王和无璟的话给动摇了，如果这次的事真的和活人的阴谋有关，把有影子的同伴赶出去只能治标不治本，根本不能解决问题。
老陈是希望弄清楚真相，如果魔王真的是活人，他依旧会毫不犹豫下手。
魔王还没傻到将老陈当作可靠的救星，他必须要稳住自己的面具。
“走吧，我们先去广播站看看，说不定刚才广播的家伙还在那里，”老陈将魔王扯到跟前，露出在他身后的束璟，“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刚才太害怕了，看见老师朝这边跑，我就胡乱跟上来了，我怕校长杀我，”束璟泫然欲泣，抹了抹眼睛，像个被欺负的小可怜，“校长怎么能伤害同学呢，他可是我最尊敬的人啊，我真的好难过，好失望。”
啧啧，戏也不比他少啊，魔王摇头晃脑地想。
“走吧，我们一起去广播站。”老陈没有多问，目前只想弄清楚真相，才能安心。
一行人正要往外走，几道阴风吹来，激起束璟和魔王对危险的感应。
两人赶紧跳回杂物间，魔王指了指拐角说：“来了，他们来了，我先躲躲。”
昏暗中，束璟用眼神朝魔王示意：他会不会出卖我们？
魔王摇了摇头，指了下门口，笑得把握十足。
几分钟后，外面响起了对话声。
“老陈啊，你在找魔王吗？我们也在找他，校长说他想清楚了，暂时不赶他们出去，但是得把他们带去一个地方集中管理。”来人是之前支持将魔王赶走的老师之一，说话的语气轻松友好。
但魔王却听出一丝伪装过的恶意。
老陈没有回答，外面的安静将束璟的心悬了起来，下意识握紧衣兜里唯一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