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面荡开一圈圈水波，几个气泡“咕嘟”冒了几下，水里溅开巨大的水花。
珂菲在水里不断扑腾，时而冒出水面，时而沉到水里。
“拉我！”好不容易从水中探出头，她惊声呼喊了两个字，又重新沉回到水里。
岸边的人抓住绳索，将珂菲使劲往岸上拽，好不容易将她拖到围栏边，珂菲还是不断扑腾，像在和一道看不见的力量抗衡。
好几个男人伸出手，扯住她的手腕、衣服和后背，终于将她从水里扯到了岸上。
一群人身上都被水花打湿了，珂菲往相反的方向爬了好几米，一屁股跌坐在地，气喘吁吁。
“发生什么事了？”白玉刚才使了很大劲，才终于将她从水里拉出来。
其余的人也是一样，全都累得不停换气。
“我最后一次潜下去的时候，水里变得很奇怪，好像看不见底似的，很黑很黑，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就想上来再说，”珂菲终于冷静下来，抹了把从发丝上不断滴落的水珠，“可是我浮出水面的时候，有东西在拽我的脚，很使劲想拽我到水底！”
“是不是什么东西缠住你了？”未免被恐怖气氛先入为主，凛嘉开始帮她找借口。
“不是，不是被缠住，很像……被人抓住的感觉。”珂菲拼命摇头，脸色白得和身后的墙没什么区别。
突然想到什么，珂菲颤颤悠悠将裤腿挽起，被湖水冰到有些发白的脚腕上，还有一排红色的五指印。
好像刚有人使劲拉扯过之后，留下的痕迹。
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怔怔地看着珂菲的脚踝好一会，又不安地瞅了眼不远处已经恢复平静的湖面。
这看似没有异样的水底下，潜藏着他们无法应对的危机。
“我就说这个信物很危险，没骗人吧！”无璟坏笑着耸了下肩膀，装作无可奈的样子，故意朝魔王和束璟看了一眼。
那表情，好像在解释他没有故意针对魔王、隐瞒这条信息，是真的没有办法。
“我先去把衣服烤干。”拧了几下湿衣服，珂菲提着烤火炉去了女卫生间处理身上打湿的衣物。
其他人刻意和湖边保持距离，不安地咽着唾沫，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知是给自己勇气，还是安慰其他人，暗影突然笑着用慷慨激昂的语气说：“只有一晚了，我们能顺利熬过去的，对吧？”
“就算熬不过去也不是没办法，”束璟坐在一旁，冷不丁接过话，道，“也许变成鬼，也不会被判定为任务失败。只要没有被赶出学校、魂飞魄散，或许也是生路的一种。”
“你的意思是……新茜和陶桃其实没有被淘汰？？”白玉立刻明白了束璟的意思。
“黛拉的情况你们之前都知道，她死了之后，以鬼魂的方式存在于入夜后的学校，”到了这个时候，束璟毫无保留分享出自己观察得来的线索，以及一些无法印证的猜想，“如果死亡就意味着任务失败，何必再搞这一出？”
“说不定是为了麻痹我们呢！”凛嘉不太相信，提出另外一个观点。
“我的分析只是我的猜测，要直到录制结束才能印证，所以我也不能给出肯定的回答，”不以为意地晃了晃脑袋，束璟往后一靠，将后背贴上魔王热乎乎的怀抱，“只是，这么想的话，能够稍微……乐观一点？”
“呵呵，”秋雅失笑道，点头附和，“好像也是，至少不用那么绝望。”
“我很好奇，我没有试过当鬼是什么感觉。”摸着下巴，白玉皱起眉头，说出一句让众人浑身发寒的话。
“呸呸呸，”一直没说话的博烈激动地吼起来，“最好这辈子都不要尝试，我一点都不好奇。”
“嘿，我就是说着玩嘛。”
和那群战战兢兢的人比起来，白玉相对冷静很多，他似乎也不怎么怕死，甚至有作死的爱好，之前差点因为爬围栏丢命。
现在居然又好奇当鬼的滋味，简直就是他们之中的一朵奇葩。
水下的信物是不敢去取了，大家都缠着无璟，让他再想想还有没有别的信物可以备用。
虽然还有最后一晚，但他们都很怕出岔子，绝对不能败在临门一脚。
“我说了没有了，你们还要问多少次？有种下湖自己捞，不敢就滚。”暴躁地吼退围着自己的人，无璟冷着脸离开，铭飞一向是他的小跟班，连忙追了上去。
等到珂菲烤干衣服出来，她发现少了两号人，眼睛多出一点充满希冀的亮光：“无璟和铭飞怎么不在？是不是想到什么办法了？”
“没有，就是没有办法，他们才走了。”
珂菲睁大的眼睛逐渐失去神彩，灰溜溜地垂下脑袋，再也没说话。
没有信物，她今晚注定不会安宁。
“对了，魔王，今晚我也躲在你们医务室的药库好不好？”脑子飞快在转动，能用的办法，珂菲都不会放弃，“也许，能躲过这一晚？”
“但是，今晚不是我值班，我甚至不用去医务室，你有被发现的危险。”
珂菲只犹豫了几秒，咬牙道：“没关系，如果被发现那就是我倒霉，我认命。”
“虽然每天来医务室的都是鬼，但是去药库的机率还是很高的，”魔王的话试图打消珂菲的“鸵鸟”思维，藏在那里不是最好的，还不如想想别的办法，“比如啦，吃安眠药死的鬼，会来拿安眠药。病死的鬼，也都会来拿生前吃过的药。”
听了魔王的话，珂菲的坚定被动摇，她咬着唇，很担心自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
万一被鬼发现她这个活人躲在药库，恐怕连逃也没地方逃，只能任人宰割。
其他人无声地看着珂菲，没有给任何意见。
事关她自己的命，只能她自己决定。
犹豫一阵后，珂菲还是点头道：“我要躲在药库，这是唯一最安全的地方，唯一！”
“那好，我今晚提前让你进去，之后的事，我也帮不了你了。”
“谢谢，谢谢你。”珂菲不断道谢，尽管在笑，可她的笑容里不难看出恐惧。
等到吃过午饭，大家都分开回寝室休息，今天是周末，下午没课，束璟直接去了魔王的寝室。
有点事，她想单独谈谈。
“昨晚你观察过自己的影子吗？”束璟将他从头打量了一遍，看向此时倒影在地面清晰的影子，眼神略带沉重。
如果信物的力量会逐渐消失，那魔王的信物也有这个可能。
相对其他横死、被鬼怪杀死的鬼魂，这个女鬼身上的怨气应该不足以支撑过今晚。
“昨晚没事，只是不知道今晚会有什么情况，”语气倒是乐观，不过魔王没有顾着安慰她，还是了实话，“我不太看好，你呢？”
“我身上有陶桃，熬过今晚应该没问题。”
“不过，我觉得你还是再找一个信物吧，保险起见。”
“再找个信物？”
“你忘记郑晓月的手机了？”刚才在湖边，大家都在惊恐里不得安宁时，她已经在思考另外一个办法，“郑晓月是被鬼推下楼害死的，她身上的怨气应该能支撑地久一点。只要我们拿回手机，就好办了。”
“但是你手机不是被那个鬼老师没收了？”
“找无璟帮忙。”
“我不想他帮忙，我自己去拿好了。”魔王眼神嫌弃地站起身，似乎准备马上动手。
“你不是辅导员，找东西不方便，万一被当成贼，要被带出学校那就麻烦了，”将魔王拉回来，束璟把他摁坐回床上，手掌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听话，我去和无璟谈。”
“那我也去！”一把将束璟抱回来，魔王执拗地像个孩子。
“你就在这里等我，如果你和我一起去，反而不好谈。”束璟压根没想过带魔王去找无璟帮忙，这不是没事找事么？
或许无璟主人格做主时，她还能让他帮忙，魔王要是一出面，恐怕又得吵个天翻地覆。
“我觉得那家伙不会轻易帮我们，一定会玩花样。”
“我又不傻，总之，等我回来。”
不顾孤零零坐在床边的可怜魔王，束璟抓紧时间在手机上联系了无璟，说有新发现，让他去辅导员办公室见。
周末，办公室里只有一两个加班的老师，整栋办公楼都很冷清。
没一会，无璟就到了，铭飞没有跟来，似乎被他故意支开。
“什么事？”无璟双手抱怀，不耐烦的表情一下暴露了他此时的人格，就差在额头上刻个大写的“烦躁”。
“郑晓月的手机之前被收走了，应该放在你们辅导员办公室里，我想拿回来。”没有客套，也没有支支吾吾的商量语气，束璟开门见山，直接了当的语气仿佛往无璟的脖子上架了把刀。
咄咄逼人能表达这么隐晦的，估计也只有她了吧。
“你身上不是有陶桃么？要郑晓月的手机干嘛？”无璟也不和她绕弯子，笑得不怀好意，“你是帮魔王拿的吧？”
“说吧，你的条件。”
不祈求无璟大发慈悲帮忙，束璟早就做好了用条件交换的准备。
“emm……”无璟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地想了会，打了个响指，“一个很简单的条件，等到回去后，你陪陪那傻子约个会、吃个饭，最好牵个手啥的，我就帮你。”
无璟所谓的“那傻子”，不过是他的另外一个人格，沉稳、内敛的主人格罢了。
“不可能，就算我现在答应你，你会信吗？”束璟是需要他帮忙，但如果他的条件太过分，她不介意想别的办法。
“也对，你这么狡猾，就算答应了我，要是你不愿意做，最后还是会放鸽子。”
瞟了眼办公室里的情况，无璟点点头，没有生气，眼睛转了转，变成了另外一种光芒：“那，从下一次录制开始，我们组队，再加个铭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