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她的话,男人沉默了很久,似乎在进行非常复杂的心里斗争。
束璟也没催,怕拉断他们之间保持平衡的那根线。
最后,男人呼出口气说:“好,我告诉你!”
束璟的眼神看似平静,只夹杂了一点点期待,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失态。
眼前的男人也不是善茬,随便一个小动作都极有可能让他马上住口,改变想法。
“印戳我放在卧室左边台灯的灯柱里了,”男人犹犹豫豫地说,“前天晚上,我就觉得她鬼鬼祟祟的,行为怪异,怕有什么闪失,就把印戳提前藏了起来。”
似是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事,男人模糊的面容上闪过愤怒和凶戾:“那女人居然在我的饭菜里面下了东西,等我睡熟之后,就把我绑起来,还像拖死猪一样把我拖到这里,折磨我!”
听着男人自己形容自己像死猪,束璟差点一个憋不住想笑,但嘴角抖了抖,还是努力绷住了。
束璟忍不住猜测魔王听到这段话的反应。
如果魔王在这里,恐怕他会直接笑出声来。
“你这次如果再骗我……”束璟幽冷的声音在暗处响起,语调里不乏威胁,“我可能会选择和那个女人联合起来,好好折磨折磨你,让你学会怎么样说真话。”
男人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就差跪下磕头求饶了:“我没有说假话,我说的都是真的!全是真的!”
想起刚才束璟在自己老婆面前假装的惊慌胆小的模样,再看看她此时大魔王般的形象,他的心简直像坐过山车一样,瞬间从高处被狠狠抛到离地面十厘米的距离,陡然停住,那刺激又恐惧的感觉别提多……带劲了。
“好,我也不想弄脏手。”淡定地应了一句,束璟没有下一步的反抗举动,而是找了个干净的角落,用手擦了擦阶梯上的灰尘,安静地坐下。
男人不敢相信,愣了好几秒,问:“你……就这么坐着?”
“不然呢?”束璟冷声,“把你的头砍下来当板凳?”
脖子瞬间凉了凉,男人下意识摇头:“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们在这里等着?”
“不然你去把门砸开好了。”
“……算了,我也等。”男人缩到最里面的角落,小心翼翼抱成一团,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束璟不行动,他也不敢再有任何怨言,只是一直像个怨妇般,在昏暗的角落时不时瞪她一眼。
“你猜那个新来的人,是活着还是死了?”黑暗中,冷不丁响起束璟冰冷的声音。
男人抖了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思考了很久,摇摇头:“我不知道。”
“你想离开这里是吗?”
察觉到束璟话里的暗示,男人站起身,激动地连连点头。
“行吧,那你得牺牲一点。”
“……牺牲……什么?”男人吞吞-吐吐问完,感觉一阵风迎面袭来,跟着脸上一阵剧痛,整个人像失控的车轮子般飞出去,重重撞击在墙上。
一声巨大的闷响后,男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肚子上又挨一拳,紧接着手臂上被踹中一脚,浑身上下像被人拆散了似的,痛得他哀叫连连。
“哇,好痛,我不敢看了。”8823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束璟几乎可以想象出,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伸出圆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她没空回应8823,还要争取时间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揍了男人一顿,也发泄了之前被他欺骗的不爽,束璟的目的达到了。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地下室的门正在被人打开。
地下室的吵嚷让女主人很烦躁,她怕引起多余的麻烦,刚端着枪推开门,手腕就被门缝探出的一只手掌稳稳掐住。
她下意识想扣动扳机,却发现扳机后竟然被一只手指卡住,没办法摁下。
厨房里的灯光洒入地下室的门缝,照在束璟略微有些脏乱的脸上,让女主人顿时心惊肉跳。
那张脸有些渗人,嘴角挂着邪恶的冰冷微笑,眼神透着一股子让人心悸的玩味之意。
女主人心里咯噔一跳,知道自己轻视了束璟的能力!
刚才和束璟接触时,女主人以为她只是个普通的过路人,还有点胆小怕死,要控制她应该不是难事。
直到现在,眼前这让人胆寒的目光推翻了之前所有的猜测。
原来她一直在演!
女主人试图扔下猎-枪逃跑,但还没来得急退开,就被束璟将枪抢下,抬手撼住她的肩膀,带到跟前,把女主人一把推进地下室里。
“别杀我!”女主人发出恐惧的叫声,可怜地蜷缩成一团,“我刚才没想过杀你,真的!”
“是吗?”束璟挑了挑眉,翻身成为掌控一切的大魔头,将枪扛在肩上,“我有什么理由放过你呢?”
“因为你也是女人!”女主人连忙抓住眼前唯一的机会,匍匐在束璟跟前,不断磕头祈求,“我和这个男人结婚后不到一年,他就开始打我,经常打得我三天下不了床,还不准我离开房子,不给我饱饭吃。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才……才把他关起来的。”
女主人说着说着就哭起来,梨花带雨的模样,再配上她孱弱的身形,确实很容易勾起恻隐之心。
被揍得鼻青脸肿的男人一听,气冲冲往前走了几步:“不,不是的!她是骗子!我根本没有家暴过她,是这个女人勾搭男人被我发现,我才揍了她一顿,只有那一次,真的只有那一次!谁知道她居然想杀我!!”
两人各执一词,都说自己才是受害者,争得面红耳赤,情绪都很激动,那模样一点都不像是演的。
像不像对束璟来说都没什么区别,她扛着枪慢慢退出去,将地下室的门关上,重新上锁。
里面的尖叫和争执还在不断响起,只是被隔绝后声音小了很多,有男人的怒骂,有女人的尖叫,没人知道黑暗里发生了什么。
束璟握着枪慢慢来到外面的客厅,提防被那个新来的人偷袭。
但她刚踏出厨房,就看见沙发上躺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清醒男人,嘴里还塞了一块破布。
确定房里没有其他威胁后,束璟将枪背在背上,走上前检查了下男人身上的绳索,转身朝着二楼走去。
卸掉房里的灯罩,打开一个圆盘的扭盖后,束璟看到藏在里面的一个半截手指大小的木质印戳。
将东西倒在手里,束璟在自己的收集卡上盖上印章,又在房里翻找了一遍,只发现了些现金和一盒藏在床下的金表。
金表是男款的,被藏得很隐蔽,盒底写着一排小字:for霍克。
名字后面还画了一颗心。
看起来就像是送给情人的礼物。
这个房子的男主人叫里奥,可见这个金表是送给另外一个人的。
想起地下室两人的争执,束璟的脑子里被一个无法被求证的事缠绕着。
或许两个人都说了实话,也在实话里加入了假话,好博取同情,到底谁对谁错,只有他们自己心里知道。
束璟收起印戳下了楼,看见之前那个被扔在沙发上的男人已经挣扎到了地上,看见她下楼,顿时被吓得瞪大眼睛,发出不安的“呜呜”声,不敢再乱动。
走上前,扯掉他嘴里的破布,束璟问:“演员?”
“对!”男人拼命点头,如获大赦地笑,“你也是?”
“id叫什么?”
“太虚剑。”
见不是魔王,束璟脸上的表情维持住冷漠,起身做了一个只有她和魔王才知道暗号动作,想再一次确定他的身份。
毕竟魔王那家伙很滑头,万一也在提防她呢?
束璟起身往后退了几步,确保那个男人能看清自己的动作后,抬手在肩膀上拍了两下,然后拍了下手掌,右手慢慢握成了拳头。
男人一直惊异地望着她的举动,直到束璟做完了一系列暗号后,还是一脸迷茫,完全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确定这倒霉催的不是魔王后,束璟冷哼一声,朝着厨房走去,找了个包将罐头、零食和其他能长时间放置的食物全都扫进了袋子里,这么一来,她又多了两天的食物。
“喂——你能帮我松绑吗?”太虚剑在客厅试探性喊道。
旁边的地下室还有扭打和吼叫的声音,束璟没心情管那两个npc在干嘛,她必须抓紧时间去下一个目的地。
收拾了一些有用的东西后,她背着背包正打算出去,又听到那个男人弱弱地在说话。
“求求你了,我……我们也算是有缘,是吧?”男人支支吾吾,看起来不太聪明的亚子,理由也找得很牵强,“只需要帮我解开一下绳子就好,拜托了!”
束璟立定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男人努力保持微笑,心脏却跳动地很快,丝毫没有从束璟身上接收到任何友好。
“喂——那位——小姐姐,你可以帮帮我吗?”男人还在高声求助,就看见束璟从厨房里出来了,手里还捏着一把尖刀。
她面露不悦地瞪着他,目光又冷又狠,嘴里不耐烦地吐出三个字:“吵死了。”
男人激动地笑了笑,以为这是要给自己松绑来了,谁知道束璟隔着一段距离停住,高高举起了手里的尖刀,高过了头顶。
“你……你要干什么!!!”男人吓得眼睛都瞪成二筒,声音抖得连腔调都扭曲了。
“咻”得一声,尖刀脱手而出,直朝着男人飞去,吓得他闭上眼睛,一动不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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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又是日六的一天~(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