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盒做好,鸡肉的香味也飘到小孩面前。
小孩领着他的三个朋友进来,“三爷,肉好啦?”
“还得再等一会儿。虎子和小狼还小,得把骨头炖烂才行。”谢琅道。
小孩见他往两个木盒里放麦秸,好奇地问,“放里面干什么啊?”
谢琅指着大木盒,看向猴子,“这个是你的。”指了指小的,又指一下小狼,“这个是它的。小七,它俩可能听不懂,你把小狼放进去。”
小孩转身抱起小狼,猴子果然一动未动。小孩把小狼放小盒子里,猴子往前迈一步,停下盯着谢琅,大有谢琅敢伸手抓它,它就给谢琅一爪子的意味。
谢琅想翻白眼,这个猴子真是成精了,“小七,我看看鸡窝里有没有蛋,让你猴哥也进去试试它的窝。”
“好的,三爷。”小孩应一声,就冲他猴哥招招手,“快来。”
小老虎跑过去。
小孩伸手抱住它,“这个不是你的,你不可以住,你的在咱们屋里。”
猴子躺下可以摊开四肢,还可以翻个身,就立刻坐起来,和小老虎叽叽咕咕一番。
谢琅站在灶房斜对面的羊圈门口,听到猴子的叫声,嗤笑一声,“小七,你猴哥喜欢吗?”
“我不知道g。”小孩看着猴子,“喜不喜欢这个?”拍拍木盒。
猴子也学着小孩拍拍木盒。小孩立刻说,“猴哥说喜欢。”
谢琅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就钻进鸡圈捡蛋。
随后把蛋放柜子里。
谢琅关上柜子,转过身对上猴子亮亮的眼睛吓一跳,“又怎么了?”
小七左手黑狼,右手白虎,玩的正开心,听到这话抬起头,懵懵的问,“什么?”
谢琅低头检查一番,他身上没什么危险物品,又扭头看看,不经意间瞥到柜子里的桃,福至心灵,“你还没吃饱?”不敢置信看着吃了四个桃和十多个香蕉的金猴。
它其实不是猴,是猿人泰山吧。
“猴哥没吃饱?”小孩张大嘴,看看猴子看了看谢琅,又转向猴子,“猴哥一定好多天,好多天没吃过东西。”
那它就死了。
谢琅真想这样讲。可小孩听见了一准得哭给他看。
“给它。”谢琅叹了一口气,拿出两个五月仙桃递给小孩。
小七转手给猴儿,“吃吧。”
猴儿一手拿一个,啃一口就看谢琅,唯恐谢琅反悔又夺回去。
谢琅见状,又无语又不禁腹诽,幸亏他有个江山图。不然,凭猴儿这个吃法,他是卫青也得被吃垮。
“猴哥一定很饿很饿。”
小孩突然开口,谢琅收回意识,发现一个桃已被吃掉三分之一,“小七,看着火别掉下来,我给你猴哥做个专门放果子的盒子。明天去山里,给它找一袋子,把它的柜子装得满满的。”
“好的。”小孩挥一下手,就起身站到灶前面。
谢琅刚敲敲打打做好两个盒子,懒得再动手,就去他江山图中的大森林里找一根枯榆木,取二尺高,顶端掏空,就拿去灶房。
小七很是惊讶,“圆的柜子?”
“不是,是个盒子。”谢琅指着顶端,“赶明儿我把你猴哥的果子放在里面。你想吃要经过你猴哥同意才可以拿。”
小孩摇了摇头,乖乖巧巧的说,“我不吃猴哥的。”
“吃不吃随便你。但我的话要记住。”谢琅道。
小孩点点头,“我记住啦。”看向冒烟的陶罐,“可以吃了吗?三爷。”说完,咽口口水。
“可以。”谢琅把陶罐端下来,夹两个软烂的鸡翅尖放在小狼和虎子碗里,又撕一个鸡爪递给小七,“问问你猴哥吃不吃。这次的鸡特别香,我感觉它想吃。”
小孩以为给他的,险些要哭给谢琅看,一听是他猴哥,立刻递过去,“给你。”
猴子伸手接住。
小孩惊得睁大眼,“猴儿也喜欢吃肉?”
“大概是饿极了。”谢琅真没见过猴子吃肉,见猴儿接过去就往嘴里塞,砸吧砸吧咽下去,都不敢信。可他得保持长辈的威严,就故作淡定道,“再给你猴哥一个鸡翅,你答应的。“
不吃小孩的大鸡腿,小孩才不管答没答应,接过去就塞给猴儿。
一个鸡翅下肚,猴儿不再盯着谢琅的柜子。
谢琅可算放心下来。
柜子里除了桃,还有他辛辛苦苦筛的白面,真担心猴儿夜里饿极了,连他的面都不放过,“小七,喝点汤。”
“好的。”小孩抿一小口汤,咬两大口鸡肉。
谢琅轻笑一声,装作没看见,“过两天我再去买一只鸡。”
小孩抬头看着谢琅,还买?
“你猴哥和小狼太瘦,得吃点好的补补,否则会生病的。”谢琅道。
古人生不起病,哪怕富贵人家。盖因神棍庸医太多,多到长安城都难找出五个像样的医者。
小七不知道这点,但他知道生病很难受,以至于这次答应的格外干脆,“买吧。三爷,过几天的过几天再买一个。”
“我记下了。快吃,要凉了。”谢琅看一下他的鸡腿说道。
小孩点一下头,就把鸡腿往嘴里塞。
吃饱喝足,谢琅往虎子和小狼碗里倒点温开水,给小孩洗干净,就叫小孩去找他朋友玩。
谢琅把牛圈旁边,压在柴火下的红椿木翻出来晾晒,准备过几天做门。
他家大门和他房间的门都是以前的门加长一点凑合着用的。
谢琅本打算秋天做,如今山上泉水里放满竹子,他秋天肯定没空。过些天也没空,得做种麦子的东西,只能现在抽空做。
“三爷!”
谢琅抬起头,看到一排青青翠竹,连忙往西边走,“怎么了?”见小七在门口站着,“不玩了?”
“小马叔想看猴哥。”小孩大声道。
谢琅下意识转身,猴子从屋里出来。
谢琅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猴儿不会是天生地养,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吧。
“你猴哥对咱家还不熟,认生不爱见人,过几天再让小马来。”谢琅胡诌道。
小七扭头就对西边说,“我三爷说过几天。小马叔,我们玩去吧。”
“别跑太远。”谢琅忙说。
“我们不跑远,三叔。”
话音落下,谢大郎的儿子谢小马就领着弟弟妹妹和他侄子小七往东边跑。
谢琅不禁想笑,姚兰花生的儿子竟然胆子这么小,想看猴子都不敢问他。真不知这孩子像谁。
像谢大郎,这是姚桂芝说的。
姚桂芝原话,不是见俩孩子都像谢大郎,儿子小马是谢家子孙,她也让姚兰花带走。
想到这点,谢琅把红椿木抱到堂屋门口摊开,就去前面找姚桂芝。
村里没驴的人家都做腐竹,导致秦红和她妯娌,小七的两个伯母做的素鸡和豆腐干不够酒肆卖的。而素鸡和豆腐干价高,姚桂芝便和她闺女做素鸡和豆腐干,冯英做腐竹,以免酒肆哪天要的时候,她车上没有。
谢琅到姚桂芝家,姚桂芝正用布包豆腐皮,谢琅洗洗手帮她一块包。
“不用你,我快做完了。”姚桂芝一个劲挥手,让他离远点。
谢琅在她对面坐下,“大哥的妻子有眉目了。”
姚桂芝停下来,意识到他说什么,“什么时候?你给他找的?”
“别急,别急,听我说。”谢琅道,“我叫小七的姑丈找的,听他的口气他们村里就有合适的。小七的两个伯母财迷转向,肯定不会为了去春娥家而停一天。
“我估计她们可能明天从城里回来拐去春娥家,下午回来,再拉着东西去长安。你明天晌午去她家问问。”
姚桂芝难以置信,“你让她俩帮咱们问?”
“她们还指望跟我赚大钱的,不会,也不敢乱来。”谢琅道。
姚桂芝忽然想起村里人跟她说,谢琅在山上泉水里放了许多竹子,瞧着像是要做一番大事,“那我明天跟她们一起去城里的时候再问问。”
谢琅嗯一声表示听见了,就问,“大伯走有一个月了吧?”
“从他走那天算有一个月了。可给官家做事都是从开始干活那天算。也不知哪天开始的。”姚桂芝道。
谢琅:“他走的时候没下雨,肯定到地方就做事了。我估计这两天就该回来了。对了,姚兰花也知道大哥什么时候走的,你让大姐没事的时候去村口盯着,姚兰花别往这边来。”
“我知道了。”姚桂芝道,“那个猴子和狼没咬你吧?”
谢琅摇摇头,见豆腐皮见底了,就站起来,“大哥的事要快。大伯是说什么姚兰花刚走,大哥正难过,或者别的什么,过些天再给大哥找媳妇妇,别听大伯的。”
谢建业不在家,姚桂芝三天两头去城里,跟城里人打交道,也算见多识广,手里又有钱,腰板硬了,直接说,“事妥了再告诉你大伯。”
谢琅不禁笑了,“那你去煮素鸡吧。我回家看看,别把家拆了。”
“去吧。”姚桂芝端着盆就往灶房去。
谢琅到家,小七还在谢仲武门口玩,便直接去灶房,当着猴儿的面,变出一个又一个桃,在金猴看直了眼的时候,往盒子里塞一把香蕉。随后又往里塞几个李子,木盒被塞得满满的,谢琅就把被雨淋湿的木柴摊开晾晒。
傍晚,小七回来,谢琅用鸡汤煮点面皮,俩人摸黑吃饱,谢琅就领着小七洗漱一番,拎着小老虎,把房门用柜子顶上就开始睡觉。
迷迷糊糊中,谢琅觉得有人敲门,猛然坐起来,又听到拍门声。谢琅意识到自己没听错,抓起放在鞋架上的棍子就问,“谁?”
传来一阵唧唧声。
谢琅心中一凛,什么玩意?
眼角余光瞥到鞋架旁的一坨白,谢琅想起来了,他家昨天来了个堪比人的猴儿,“怎么了?”打开门,就看到猴儿一只手僵在半空中。
“怎么了?”谢琅又问。
猴儿转身就走。
谢琅拿着木棍跟上去,看到脸盆里有个东西,凑着月光看清楚,惊讶道,“你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