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琅乐不可支。
“三郎叔,你还能笑得出来?”谢广惊呼道。
谢琅:“为何不能?”
“那,那简直比太阳打西边出来还可怕。”谢广指着他家灶房。
谢琅把耙和犁放屋里,衣裳捞出来晾绳上,才说,“昨天和你说的那些话被我伯娘听见了。”
“哦,我想起来了,油皮是你伯娘送的。所以豆腐和薄豆腐是你大哥和二哥?”谢广不禁往南看一眼,“你二哥有可能。他虽说怕你二嫂,但你二嫂信你,他要给你送豆腐,你二嫂应该会同意。你大哥比你二哥还怕他妻,你大嫂又那个样……”
谢广宁愿相信她卖不掉扔粪坑里,也不信她往谢琅家送。
“豆腐是二哥送的,薄豆腐是大伯送的。”谢琅解释道,“伯娘送油皮和二哥今早送豆腐的时候大伯不知道。大伯为了谢我,就去大哥家给我端一盆薄豆腐。”
谢琅怀疑谢建业让谢大郎送,他妻子不准他过来,送豆腐的人才变成谢建业。但和谢广说这些没意义,便把这段隐去了。
谢广撇嘴道:“我就说不可能那么好心,一次送三盆。”
“一次三盆我也吃不完。”谢琅笑着说。
谢广看一眼自己手里的,“这个怎么办?”
端回去他娘和他爹得数落他,脑袋不会转弯。谢琅不收,丢下就跑啊。可他又担心谢琅等一下给他送回去。
到那时他娘还得数落他,做事不着调。
“放下吧。我回头再拴一根绳,放在绳上晒干留以后吃。油皮和豆腐就留着这两天吃。”谢琅道。
晒干还怎么吃?
谢广怀疑他这样讲,只是不想让他为难。
谢琅看见他眼底的担忧,“就当帮你们试一下了。晒干的薄豆腐还可以吃,以后你家也晒一点,留着农忙的时候吃。对了,回去问问你爹,臭豆腐的方子卖了没。”
“好的。”谢琅把他端来的薄豆腐,放谢建业端来的那盆薄豆腐上面,就回家找他爹。
酒肆要买,担心不对,便和谢伯文等人立下文书,臭豆腐成功之日再给他钱。
十三天后,谢伯文拉回来六吊钱都给谢琅送去。谢琅没有全收。托夫子的福,谢琅这些天天天下午打铁做犁和耙。即便他不想让谢建业帮忙,都得让谢建业帮他一起做。否则,他都没空学小篆。
不差钱,谢琅收下三吊,给谢伯文一吊,给谢二郎一吊,最后给谢大郎。
给谢伯文和谢二郎的时候谢琅没废话,递给谢大郎的时候直接说,“大嫂不高兴,就让她把油皮和薄豆腐的做法卖了。不舍得就憋着。有能耐自己弄个新的出来卖掉。”
谢大郎好生尴尬,连连说,“她不敢。”
“才怪。”谢二郎嘀咕一句。
谢大郎扭头瞪着他,“你说什么?”
“她最没资格生气。当初三郎教咱们做臭豆腐,只有她一人怀疑三郎骗咱们。”谢二郎道,“还害得我被爹娘骂,大嫂要来找三郎的时候不知道拦着她。”
谢大郎想起往事脸一下红了,就把钱递给谢琅,“我不要。”
“你不要她把你赶驴棚里睡。”谢琅又塞给他,“拿回去吧。不过,此事万不能说出去。否则哪家急着钱用,一定会把油皮和薄豆腐的做法卖出去。”
三人慎重起来,到家就把这一吊钱放坛子里藏起来。
翌日下午,不约而同地去温家里买砖。
砖运回来没几天,养蚕里的男人们出去了。
此时村里的三口井旁边都有两条狗,两只大鹅,男人们一走,村里只剩老弱妇孺,村里的女人也不担心。
此时麦子已长高不少,老人时不时下地薅草,女人就在家做豆腐。
谢三郎的爹娘做活仔细,谢琅家地里没多少草,男人们都出去,没人来打犁和耙,夫子拿钱找不到人替他去做工,也被朝廷招走了。以至于谢琅除了搞他的铁锅,就是反复试验土模具。
谢琅本不是科研人才,闭门做三天,耐不住寂寞,就让谢广帮他看着小七,他到山上转转。
谢广倒是想跟去,可他爹一走,做豆腐的活落到他娘一个人身上,能把他娘累死,只能老老实实在家帮忙。可他又不放心谢琅,“你小心点啊。”
“我知道。不为我自己,为了我家小七,我也得好好活着。”谢琅摸摸小七的小脑袋,“我去竹林里给你抓竹鼠吃。”
谢广:“老鼠也可以吃?!”
“老鼠不可以。竹鼠可以。”小孩大声说。
谢广看向谢琅,眼中尽是不信,“真的?”
“竹鼠只吃素,跟活在地下,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吃的老鼠不一样。”谢琅道,“我喂过小老虎一点竹鼠肉,它吃着没事。”
“什么?你竟然拿小白虎试毒?”谢广震惊道。
谢琅顿时后悔多嘴,“小白虎属于山林,它虽然没吃过,它娘肯定吃过到处跑的竹鼠。你这么震惊做什么?”
“老虎才看不上老鼠。”谢广盯着他,休想骗我。
谢琅叹气:“跟你说再多都没用,等我抓来你就知道了。”冲小七挥挥手,直接走人。
谢琅前世来过陕西,那时陕西的山上可没竹鼠。他刚抓到竹鼠的时候也纳闷,因为他记得只有南方有。
后来想到此时的长安空气比后世湿润,可能适合竹鼠生长,这里才会有。再一想现在老虎多如狗,后世老虎都成保护动物了,谢琅就释然了。
到竹林里通过竹鼠拉的屎,招到两个又肥又大的,又绕去葬母老虎的溪边查看一下他扔在水里的竹子,泉水四周的棉花、葵花、玉米和红薯就拎着竹鼠打道回府。
谢琅先去谢广家,把竹鼠往他面前一扔,“自己看看,老虎看到它,会不会放过他。”
“这么大?”谢广惊讶道,“快赶上你家小老虎了。”
谢广的娘秦红连忙跑出来,看到两只大如猫的竹鼠,脱口道:“这是兔子吧?”
“耳朵。”谢琅提醒他。
秦红看了又看,没有两个翘起来的耳朵。
“老鼠啃竹子也能长这么大?”秦红不可思议的望着谢琅。
谢琅很想说和熊猫比起来,它就是个弟弟。
“给你家一只?我和小七一只就够了。”
秦红摇了摇头,“我们不用。给你大伯送去吧。”
“送到他家可不够吃的。”谢广道,“至少得两只。”
秦红陡然想起,姚桂芝瞒着孙子炖竹鼠,万一被儿媳妇知道了又得叨叨。可是把儿媳妇孙子叫过去,她就没得吃了。
不怪谢琅要给她。
秦红便说,“你有些日子没去城里了,给王公子送去吧。”
谢琅张嘴想说不用。可他想到自己最近用“王公子”的次数颇多,以后也得经常用到他,必须得表示点,干脆说,“他母亲不敢吃这个。”
谢广接道:“那你明天上山挖两个坑套兔子好了。咱们有些日子没去,那些鹿和野猪该从深山里出来了。”
经他提醒,谢琅想到他去泉水边查看的时候,差点踩一脚粪。他想着抓竹鼠就没细看,现在想想好像就是猪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