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月月想到方安虞手上撕裂的伤口,还有那手腕伤,加上那天的惊吓,会发烧也挺正常的。
不过她真的特别担心,“多少度,严不严重啊?”
“不严重,”方安宴说,“大夫说明天再打一天针就没事了,你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先挂了,我现在正在外面。”
方安宴那边确实是人声嘈杂,应该是在外头应酬,君月月也不好再打扰他,挂掉了电话之后,躺到床上叹气。
这才和方安虞分开多久,他不过少给她发了两个信息,君月月就有些扛不住了,确实是像她自己说的那样,没出息啊。
生病了都不想理人这很正常的,君月月安慰自己,然后去洗漱早早地休息了。
第二天早上,君月月被电话吵醒,接起来那边是君老爷子,说是让她赶紧洗漱一下,一会儿有人给她送衣服过去,换好了之后,要一块儿去甘谭山。
甘谭山就是君家的那一块地,君月月答应之后挂掉电话开始洗漱,洗漱得差不多了,果然有服务员给她送来了便于活动的运动装。
君月月把衣服换上,拿着手机又开始给方安虞发消息,不过现在有点过于早,方安虞没有回复她也不意外,只是留言叮嘱他要好好地吃药好好地吃饭,让他有时间给自己回个消息。
换好衣服去君老爷子的房间,就在君月月的对面,君老爷子穿着一身睡衣,正坐在酒店的沙发上面喝茶。
见到君月月之后,让她坐下后,直接问她,“昨天和小历见面,感觉怎么样?”
君月月已经料到他会问,所以表情还算自然,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下,就说道,“他……还行吧,不过爷爷,他真的是一个人在平川闯荡,没有人帮他吗?”
剧情里面根本就没有历离这号人,君月月除了知道他是末世的大佬之外,对于他的了解也不多。
这话是君月月早上的时候就琢磨过的,这样说起表现出她对历离的第一印象还行,又像是忍不住好奇,已经对这个人产生了兴趣。
君老爷子对于她的回答,果然还算是满意,露出点笑意,“当然是一个人,他没有任何背景,初到平川的时候,就是工地干活的。”
君月月点头,言不由衷地夸赞,“那他还真是厉害……”
君老爷子只是看着君月月笑了一下,喝了一会儿茶之后才又说,“男人,还是得有能力的才能靠得住,和方家那小子离婚吧,然后和历离在一块,他才能是以后真正帮上你的。”
君月月端着茶杯,并没吭声,君老爷子这一次这一次却不含糊了,直接问她,“你给我一句准话,到底离不离婚?”
君月月看了君老爷子一眼知道这一次含糊不过去,不过她也没有痛快地答应,只是说道,“离不离婚的,爷爷,我总得当面和人家去说,要不然成什么了……”
“哼,”君老爷子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回去之后,就把这件事情处理好了,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君月月含糊,“回去就处理……”处理个锤子!
两个人各怀心思地喝了一会儿茶,门就被敲响了,君月月起身去开门,就看到门外站着历离,同样是一身运动的装扮,她瞬间就明白君老爷子的意思了。
最后君月月和历离一块坐车,出发去往甘谭山的方向,君老爷子则是直接回了休德镇,说是身体不舒服。
路上的时候,君月月和历离都沉默,君月月一直等着方安虞给她消息,但是这车子越走越偏,走了足足两个多小时了,还在山路上绕来绕去,上午10点左右,方安虞竟然还没回复她的消息。
君月月心里又开始不安定,给方安宴打了一个电话,方安宴却又没接。
这时间他应该在公司里头,不接电话兴许在开会。
车子终于停下了,君月月一直低头摆弄手机没有注意窗外的景色,等到车子停在山脚,她和历离,还有身后跟着的来考察的人全都下车,君月月才发现,这里的景色致命一样的熟悉。
这是……上次他们遭遇蒋家那小子的地方!
君月月脑中霹雳,看着历离指挥着人朝山上去,跟着几人慢慢地朝山上走,越走越熟悉,等到了一片山坡,看着深沟里面大树参天而上,那树冠全都勾缠在一块,她仿佛闪回到末世当中,那一次穷途末路的时候,和其他受伤的同伴跑到这个基地门外求助时候的情景。
当时那些大树和现在几乎一模一样,不同的只是那时候有一些树木已经被狂风暴雨折断,而她面前山坡的地方,并不是光秃秃的一片,而是屹立着连绵起伏的石墙,看不到尽头又高不可攀。
除了石门的位置,没有任何能够进去的渠道,当时君月月知道这里是最大的基地,她和受伤的同伴也是来这里碰碰运气。
但是他们运气并不好,这里的人只看物资说话,没有足够的物资是无法进去的,他们被拒之门外,只能原地折回去,在城中躲了好几天,才终于找到了一辆车开回了他们自己的基地。
君家的那一块地竟然是——末世之后君月月所能知道的最大的幸存者基地。
君月月当时逃命的时候被丧尸追着到处跑,那时候到处已经荒芜得不像样子,植物疯长肆虐,将高楼大厦全都覆盖,无论到哪一座城市几乎都是一般的光景,没有人去关心她所处的城市叫什么名字,都只关心里面能不能找到遗漏的物资。
如果君家的这块地就是末世之后最大的基地,那为什么末世的基地大佬历离会和君家有交集,这也就不难解释。
君月月站在山坡之上,看着不远处的历离和几个人不知道在交谈什么,心中有一种说不清的荒谬感。
看来她猜测的……
“咔嚓——”君月月的思路被头顶的巨响给劈断。
脑子瞬间嗡嗡作响,炸雷似乎就想在她的耳边,可是天上晴空万里,没有一片云彩……
“咔嚓咔嚓咔嚓——”
炸雷声不断响起,不远处的众人都慌乱地朝树下躲,历离朝着君月月这边跑过来,伸手拉着君月月也要朝着树下躲,君月月却甩开了他的手……
她仰头看着天上,因为是白天闪电的踪迹非常非常的浅,但是只要不畏强光硬去看的话,也能看到闪电的痕迹像蛛网一样布满天空。
“咔嚓咔嚓咔嚓——”一声接一声又急又密的雷声,把君月月在心中一直竭尽全力去分割开的两个世界,渐渐地重合。
她眼睛迎着阳光有些睁不开,生理性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死死盯着天空中细密不断闪烁的蛛网一样的闪电,听着耳边惊雷不断,呼吸像被人扼住一样,憋得胸腔都要炸裂。
“晴天……霹雳……”君月月满脸是泪,用一种难以形容的悲切目光看了历离一眼。
轻声道,“五个月……”
历离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但是他被君月月的眼光给惊到脚步顿住,甚至微微后退一步。
那不该是一个二十几岁姑娘拥有的目光,里面是经历了世界颠覆人性丧失殆尽的吃人世界,才会有的荒凉。
如果说先前的一切一切,都能够强行用巧合扣上,所谓的极端天气,因为只是这个世界的雨下得格外大,所谓的长得相像的人,说不定就只是长得像而已。
一直一直用这种思想来心存侥幸地麻痹自己,不愿意去深想的君月月,到这一刻终于不得不承认,这世界有多么荒谬。
晴天霹雳,是末世开始前5个月才有的异象,这之后,植物开始出现不同于正常现象的生长,一开始甚至并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只有少数的人在朋友圈发布,说他们家的植物几天没看到就长得如何繁茂。
但是这并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政治连新闻上播报出都分类在奇闻异事上,毕竟四季更替,很多时候也是像这样一夜之间春风绿,一夜之间秋叶落,并没什么可稀奇。
但是随着晴天霹雳越来越密集,不仅是植物出现异样,动物也开始成批地死亡,最开始是天上飞的候鸟,接着就是人类身边最常见的宠物。
等到人们开始意识到不对,流言四起的时候,媒体和上层怕引起民众恐慌,又开始强行把这种现象解释为自然现象,核动物流行性疾病。
而当这种异象开始蔓延在人类的身上,到处都是发烧和相互传染的人类,简直像是坐实了流行性疾病的说法,依旧没有引起大部分人的重视,并且除了发烧之外没有任何的并发症,而且过几天就会自动痊愈,更是被定义为最没有杀伤力的流感。
但是等到几个月后的某一天,人类从睡梦中醒来,那些发烧过的人,很大一部分人已经变成没有思想的行尸走肉,并且开始疯狂地撕咬身边的亲人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失控了。
君月月想到这些,明明还艳阳高照着,却觉得浑身发冷,睁开眼睛在其他人的身体,她以为自己逃离了那个人吃人的世界,当她满怀希望甚至开始拥抱爱情的时候,谁又来告诉她,为什么噩梦还要重来?!
晴天霹雳显然吓坏了来考察的人,君月月的情绪有些失控,她掏出手机疯狂地给方安虞打电话,但是全都是自动挂断无法接听。
方安宴也并不接她的电话,君月月一分钟都在这里呆不下去了,如果说这世界上还剩下5个月就要变成炼狱,那在这最后美好的时间里只想和方安虞待在一起。
那些人还在树底下试图用树冠躲避霹雳,疑惑于这种不合理的天气,却也不敢迈步暴露在阳光之下。
君月月看到只觉得可悲,一开始晴天霹雳警示,确实是让一部分人恐慌了,但是这种只是警示却没有任何实质性伤害的异象,很快就让众人淡定下来,开始正常的工作生活。
君月月对着历离和那群人站着的方向看了一眼,转身跑下了山坡,朝着车子的方向跑过去。
开过来的车有好几辆,君月月跑到来的时候她坐的那辆车,幸好车子是君老爷子安排的,车里面的司机也没有下车,只是有些惊慌地听着外面的声音。
君月月打开车门上车,命令道,“开车!回丘海市!”
司机现在也不敢暴露在这种情况之下,连忙启动车子方向盘打到底,顺着来路快速地飞驰。
君月月有些崩溃的情绪在上车之后很快稳定下来,这种猜想也不是一天两天,真正印证的时候足够地刺激却也是足够地有了心理准备。
她必须尽快地回到方安虞的身边,然后再想办法,再想办法……
君月月不断地打着电话发着消息,但是方安虞那边并无音讯,司机并没有直接把车开回丘海市,他是君老爷子的人,所以车直接开回了休德镇。
君月月几乎已经断定方安虞那边出了事,也没有强制司机把车往丘海市的方向开,只是有些麻木地坐在车上,任由车子进入休德镇,回到了君家。
君老爷子就在家里,正站在院子里面,拿着剪子给一株树修剪枝叶,君月月下车之后直接到君老爷子的旁边,直接道,“你做什么了?和方家达成了什么协议吗?”
这种时候,君月月真的是连装都不想装了,声色俱厉,“你背着我干了什么?!”
君老爷子动手的时候就想到他这个大孙女的各种反应,但是他没有想到她的反应竟然这么激烈。
有些错愕地转头看着她面容扭曲的质问,怒火从心底升腾,感情先前这孙女都是装的!方家那个傻子看来给她下了**药了!
幸亏他先下了手,否则真的让她自己离婚还费劲呢。
君老爷子脸也放下,把大剪子哐当一声扔在了花台上,说道,“我需要和方家达成什么协议?就他们家现在那种情况,用不了几个钱就舔巴巴地贴上来,他们家连傻子都能推出来利用,你还当他们家多有气节吗?!”
“所以啊你到底干了什么?”君月月抓住君老爷子的袖子,君老爷子抬手甩开了她,“你舍不得那个傻子,我帮你一下而已,我不过就答应了一个小项目,他父母就迫不及待地让他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现在签过字的离婚协议正往这送,已经在半路了。”
君月月后退了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君老爷子,她真的快被他气疯了,这种卑鄙的手段真的是她想不到的,可是方安虞真的会听话地在离婚协议上签字吗?
方安虞确实没有签字,他爸爸妈妈一起回来,他本来是很高兴的,但是他们跟他说要他和君月月离婚,方安虞并没有答应。
他没有签字,即便是他看到了君月月和另一个男人在吃饭,即便是君老爷子传过来的录音转换成文字,他已经看到了君月月说了等到回来就处理掉和他的婚姻,方安虞都没有签字。
他不相信,就算是真的,他也要君月月亲自和他说,如果君月月真的面对面说不要他了,方安虞觉得只要自己求求她,她说不定还会心软的……
方安虞把自己关在阳台的小屋子里头,把门锁上,他的手机被家里收走了,他要抱着膝盖,把头埋在自己的腿上,拒绝在听外界任何的声音,只是满心的难过。
这对方安虞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因为和他妈妈抢手机,他手上的伤口好像又撕裂了,雪顺着纱布洇出来,伤口一抽一抽地在疼。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爸爸妈妈为什么要强迫他离婚,君月月是真的答应了君老爷子要和他离婚吗?
那天他妈妈为了让他死心给他开视频,视频坐在她对面的那个男人是谁?
她是真的不要自己了吗?可她明明说了,好喜欢好喜欢他的。
他……他又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