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赫连荣臻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变成了一只鸟。
一只身体不是很好,病歪歪的还经常掉毛的秃头鸟。
刚穿过来的时候,赫连荣臻还很迷糊,以为自己被人下了蛊,一整天昏昏沉沉的,连自己身在何处都不知道。
等到了第二天,他终于能接受自己变成一只鸟的时候,又发现自己成了皇后的鸟。
这……就很令人迷惑了。
这个皇后是太后硬塞给他的。
他知道太后是什么心思,也明白她的打算,在自己羽翼不丰的情况下,他暂时还没有亲政的心思。毕竟就算他真的能主持朝政,也改变不了任何事。
既然亲政跟赋闲没有任何区别,那他着这个急做什么?
他虽然年轻,没什么处事经验,却并不蠢。
因此,他一直以为太后不会着急给他大婚,他一旦大婚,就意味着需要亲政了。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刚一过十六岁生辰,太后就开始张罗给他选后,他就这么淡淡看着,看她左挑右选,最后选了她亲妹妹家的庶出女儿。
一个外室所出,母亲早就过世的胆子很小的小姑娘。
皇帝对她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反正她也不过是个傀儡,她自己做不了自己的主,他也不能做自己的主。
于是就这么按部就班三媒六礼,祭天大婚,这么一套进行完,这个小皇后也终于进了宫。
可只第一面,他却有些不喜了。
他一向不喜欢胆小瑟缩的人,无论什么境况,便是生活再难,都不能自己先失去斗志,活成他人操控的玩偶。
对于这个皇后娘娘,他自己的妻子,一开始他有过期待吗?说句实在话,他还真的有过。
他希望她能跟自己一样,隐忍着,等待着,就算现在不能主宰命运,将来的某一天,他们也能翻身,重新做自己的主宰者。
可大婚那日,他却看到了一个连酒瓢都端不稳的小姑娘。
那一日从早进行到晚,所有人都很累,可她就是能硬生生一直低着头,从头到尾都没看他一眼。
她对于他这个皇帝,没有任何期待。
那一瞬间,赫连荣臻就明白了,她压根就不想做这个莫名奇妙的皇后。
不想就不想吧,相安无事也挺好。
于是大婚那日他拂袖而去,便也没再找过她。
只听说她吓病了,并且病得不清,怕是要不行了。
赫连荣臻那时候想:就这样吧。
她能熬过去,就是她的命,熬不过去,其实也挺好的。
可他却万万都没想到,从重病中熬过来的这个小皇后,刚能行走的第一件事,就是步行着去给太后娘请安。
这一点太让赫连荣臻意外了。
是她想要自救,还是有别的打算,赫连荣臻一无所知,但他却想跟她谈一谈。
因此,才有了昨日坤和宫之行。
只不过他万万没有想到,那条他从小走到大的宫巷,却就这么要了他的命。
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现在都已经想不起来,在模糊的记忆里,只有宫人们的惊呼声,还有呼吸之间口鼻处浓浓的血腥气。
那是他自己的血。
他只觉得头很痛,身上越来越冷,鲜血从他破了洞的头上涌出来,迷蒙了他的眼。
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醒来,他就成了这只蠢蠢的玄凤鹦鹉。
可能是因为变成了鸟,他的性格也跟着浮躁起来,第一眼看见皇后的时候他很惊讶,不过倒也算能稳住心神,后来看到赤珠,他却是一下子就炸了毛。
看到赤珠那和和气气的笑脸,他就觉得浑身难受,身上的毛全部炸开,扑簌簌往下掉。
他是真的急了。
他怎么变成这样,自己到底死了没有,他是一概不知情的。但他却很清楚,引起这一系列事情的那个幕后之人,一定是萧太后,他名义上的养母。
赤珠出现在坤和宫,肯定不会有好事。
但之后的事情却出乎赫连荣臻的意料,或许是因为皇后胆子太小了,也可能是压根不把皇后当一回事,太后就这么轻拿轻放,让她搬入南华殿,也算变相的驱逐冷落。
这样也好。
赫连荣臻想,南华殿安静偏僻,他可以慢慢弄清楚这一切。
却没想到,到了南华殿的小皇后,跟他原本认知里的有很大偏差。
他记得当时他就站在鸟笼里,看着她说硕大的脸怼在自己眼前,然后问了自己一句:“你难不成也是穿越的?”
这个词的意思他不是很明白,但皇后的那双眼似乎能看透人心,叫他突然有些心惊。
他的种种表现,是不是太过生动,让人有了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