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谁都没想到安王妃自己醒来,因此她话一说出口,阁中陡然一静。
众人仔细望过去,只见那盆花的叶子虽也是细长的,可形态确实跟心叶茑萝区别很大。
李令姝余光看去,就连太后也略沉下脸来,显然很是意外。
看来,她应当是知道李令嫣会做些小动作,只是没想到小动作做的不到位,叫人当中打了脸。
李令姝低下头,看上去有些委屈,又有些意犹未尽的无奈。
任谁看,都觉得她可怜。
太后沉沉地看了她一眼,捏了捏李令嫣冰凉的手,李令嫣就只能闭上嘴。
她真的安排好了!花也早就送进宫来,安排人提前更换。
但那花呢???
李令嫣很不解,也很气愤,怎么现在所有人竟都开始同情起那小贱人了?
凭什么!
但这些李令嫣都不能说,甚至不能表现出分毫。
她简直要气坏了。
就在这时,安王妃被扶着从榻上起身,蹒跚来到阁前,在软椅上缓缓坐下。
太后就开口:“安王妃,身子如何?”
安王妃瞥了她一眼,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回禀太后娘娘,臣妇身子好得很,这些年我们王爷很紧张臣妇的敏症,一直叫太医调养,现如今瞧确实是有些作用的。”
最起码王太医几针下去,她身上就消了肿,人也能清醒起身。
李令姝就看到,太后又去捏那把团扇。
她还做自己的时候,因为是孤儿,又常年生病,对别人的情绪很敏感,经常会注意常人不怎么注意的细节。
就比如太后的这个动作,若不用心一般人是发现不了的。
但李令姝因为对太后太过关注,以至于她这个细小的动作也被捕捉到,并且在心里面反复放大。
太后对这位安亲王妃,有着比她,比其他任何人都重的关注。
她不知道因为什么,却能清晰感知道,太后对安王妃不喜,甚至说是有些厌恶的。
这就很值得人深思。
太后发了话,李令姝的“罪名”也被洗清,因此她现在也可关心几句。
于是李令姝就道:“安王妃,你今日确定没有碰过心叶茑萝?”
安王妃看了看她,低声道:“回禀皇后娘娘,臣妇确实没有摸过和见过心叶茑萝,因臣妇对此物十分敏感,是以如若御花园中有此花,臣妾是不会随意进出的。”
李令姝颔首道:“如此,那安王妃又如何会发敏症?王太医可有解?”
王太医顿了顿,看了一眼太后,见她沉着脸点头,便只能实话实说。
“回禀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往常安王妃娘娘对心叶茑萝过敏,若是接触或者吸入花粉,一般只会起红疹,但今次王妃娘娘直接昏迷,显然接触得更多。”
李令姝心中一动。
她想到了李令嫣得意洋洋炫耀的那个鲜花饼。
果然,太医下一句就说:“娘娘发病如此急促迅猛,应当是食用过花瓣或者是花粉,才这样凶险。”
一说起食用,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似无地放到了桌上还未用完的鲜花饼上。
听名字,这东西就很容易成为首要目标。
这一次,太后都没来得及拦住,李令嫣脱口而出:“不可能,今日的特色点心是我特别吩咐御膳房准备的,我也都唱过味道,不可能会出问题。”
这话一出口,李令姝心里就要发笑。
你一个县主,居然能吩咐宫里的御膳房,好大的排面。
再说,便是你尝过没有问题,但你又不过敏,自己也没亲自去御膳房督办,这中间一旦有环节出问题,可不就是她的责任。
李令姝想,太后刚才说什么来着?
她说:务必严惩?
看看这回若真是李令嫣,太后还会不会贯彻到底。
太后估摸着也没想到李令嫣这么冲动,几乎就冲上去不打自招,她只好给收底。
“今日咱们还在百禧楼用膳,说不得午膳就准备得不是很妥当,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又害得安王妃病发,御膳房是该治一治的。”
她这也算是保全了所有人的脸面,可安王妃是不吃她这一套的,她不仅不吃,还要狠狠打一下萧家人的脸。
于是,李令姝就看安王妃微微一笑,对身边的姑姑说了句话,那姑姑就在旁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端起来鲜花饼的碟子,回到了安王妃的身边。
安王妃对太后挑了挑眉:“太后娘娘没得过敏症,是不知咱们这种痛苦的,若是用午膳时菜品不洁,那臣妇不会拖到现在才病发,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这一碟子永宁县主精心准备的鲜花饼。”
太后皱眉,却没有说话。而李令嫣早就白了脸,紧张地咬着下唇。
李令姝一看就知道,这些点心都是她随口吩咐御膳房的,自己根本没有过心。
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那鲜花饼里到底有没有心叶茑萝。
太后看安王妃挑衅地看着自己,心里那火气直往头顶窜,不过她面上看,却挂着浅浅的关心,依旧是慈和的。
但若是被这小事轻易打道,她就不是主宰后宫十几载的萧太后。
“安王妃所言甚是,不如把那鲜花饼交给太医院,让他们仔细查看是否真有心叶茑萝,尚宫局一定会竭尽所能,给安王妃一个真相。”交给太医院,还不是太后想说什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