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令姝回南华殿的路上,途径景阳宫。
这边算是比较偏僻的闲置宫室,因要缩减宫内开支,便一直空置没有修缮。
今日是作为临时休息点开启的,也只在正殿一层简单布置一番,其余的地方依旧宫门紧闭。
李令姝刚一路过景阳宫前的小巷,就瞧见一个略有些面熟的命妇从巷子出来。
对方没有瞧见她,还在同身边的宫人说话,李令姝坐在步辇上,自然一下子看清了她的脸。
正是漠北振国将军余海的夫人章氏。
李令姝跟她只有一面之缘,因此也不想多做停留,弄得人家还得给自己行礼,便没有叫停,想要假装没瞧见一路错过去。
结果倒是人家,很是灵敏地上前几步,直接给李令姝行礼:“请皇后娘娘安。”
李令姝叹了口气,只好叫停。
“夫人今日也来了,不得空,倒是没好好说几句话。”
她没带家中的闺秀,自己孤身一个人前来,请安时只说了几句话就退下来。
毕竟是有一面之缘的,李令姝也得客气。
章夫人抬起头,目光有些飘忽,似乎在李令姝脸上找寻什么。
李令姝有些奇怪,请声问:“夫人?”
章夫人回过神,有些不好意思笑说:“让娘娘见笑了,臣妇总觉得夫人面熟,这才瞧这发愣,还请娘娘勿要见怪。”
李令姝这样的长相还真不是大众脸,她说眼熟就一定是有亲近之人同李令姝长得像。
她倒是不觉得稀奇,笑道:“那还真有缘分。”
章夫人听了这话,就又是愣住。
她顿了顿,抬头望着一脸笑意的李令姝,张张嘴,许多话都没敢问出口。
“哪里是什么缘分,能同皇后娘娘长得像,是她的福气,”章夫人这么说着,冲李令姝行礼,“耽搁娘娘时间,是臣妇罪过,臣妇这就告退。”
李令姝摆手让她退下,也没把这当回事,继续叫步辇往前行。
此时的乾元殿里,赫连荣臻突然觉得心跳加速。
他动了动小翅膀,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突然意识到情况有些糟糕。
他出来太长时间了。
赫连荣臻一下子就急了。
他往前走了几步,飞快往后窗那跑去,中途由于地上太滑没掌握好平衡,还摔了个狗啃泥。
赫连荣臻:“……”
娘的!
不过,他都没时间咒骂了,等他钻出后窗的小窄缝隙,才发现外面的天都变了颜色。
赫连荣臻轻轻吸了口气,这回真的不顾上被小黄门看见,他顺着长廊贴着墙往前走,走到拐角处,才小心翼翼的顺着外柱往上爬。
门口这会儿已经换了两个黄门,大概刚吃饱饭,也都低着头要睡不睡的。
赫连荣臻一鼓作气,搜一下飞到了房顶上。
他踩着瓦片转了个方向,直接往对角的长巷飞过去。
一定要赶回去啊!赫连荣臻心里想。
他越是着急,飞起来就越不协调,等飞到长项尽头的角房前,他刚想停下来休息,就听到后面传来一道声音:“怎么有只鸟?”
赫连荣臻吓了一跳。
他一个不留神,直接闷头载倒,掉进了角房围栏的另一侧。
片刻功夫,眼前一片漆黑。
不是摔的,而是他整只鸟都栽进煤堆里,扑棱的哪里都是煤灰。
赫连荣臻:“……”
呸呸呸!脏死了!
他正在心里咒骂着,就听那声音越来越近:“咦,飞到哪里去了?我真的看见一只黄色的鸟,很漂亮的。”
朕当然漂亮了,朕是天底下最漂亮的鸟!
赫连荣臻忍不住嘀咕一句,脚上却不闲着,这么一转一爬,两三下的工夫就窜出了煤堆,往墙头上飞去。
随着他翅膀扑棱一下,一股子煤灰就在眼前飘落,弄得赫连荣臻几乎都要窒息。
这是什么命啊!
赫连荣臻吐了吐舌头,却顾不上其他,只能奋力往前飞。
就听身后那小黄门还念叨:“咦,难道是我眼花了?不过就是只麻雀罢了。”
赫连荣臻:你才麻雀,你全家都是麻雀!
这是他从李令姝那学来的骂人方式,这么骂一句,心里果然舒服多了。
可能是因为羽毛上染上煤灰,赫连荣臻整个脏兮兮的,他身量也不大,让人很容易错看成麻雀。
于是,后半程就显得极为顺利。
此时的宫道上,李令姝还在往南华殿行去。
今日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过第一个路口被人拦下一回,过带二个路口就又被人拦下来。
李令姝垂眸扫了一眼,这回却是刚才有过一面之缘的冯婧妍。
这位声如黄鹂的首辅千金,确实有几分过人之处。
但即便是这样,李令姝也忍不住想翻白眼。
她是真的想上厕所!怎么所有人都要拦下来跟她说话?
心里再着急,李令姝也不能表现,只好和气地看着冯婧妍。
她坐在步辇上,居高临下,越发显得高高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