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进要当郡马了?”花荣听完高铭的转述, 颇为吃惊的问道。
真是军中方一日,朝堂已千年的感觉。
他这才几天没回来,史进竟然连郡主都娶到了。
“羡慕啊?”高铭搂过花荣的脖子, 没个正经的笑道:“你不是有本王了吗?”
花荣笑道:“我羡慕他做什么,他只不过娶了郡主, 我可是娶了郡王的人。”
“我得纠正一下, 人家郡主升为公主了, 所以史进是驸马。”
花荣道:“那也是加封的, 哪有你这个靠自己赚来的值钱。”
高铭低笑不语, 须臾换了个话题, “谁能想到太子受伤还能成就史进一段姻缘。我之前还担心郡主不愿意, 毕竟史进去金国做使节,怎么也得待上一年半载的。没想到,郡主竟然答应了, 她果然也对史进有意思。”
“可如果邵王府真招史进做女婿, 就算不去金国, 他常年驻扎军中,也不会每天都能陪着郡主,就像我似的,也不能每天都跟你在一起。要想出双入对的话,就找在朝廷中做官的读书人,保证天天在家,举案齐眉。但这样的人, 邵王又看不上。”花荣分析道,虽然在谈史进, 但其实是谈他和高铭的相处时间短暂。
高铭叹气,“是啊, 嫁给jūn_rén 就是这样。说不定我跟郡主还有共同语言呢。”
花荣瞧他这模样,忍不住笑道:“你跟郡主找共同语言,你不怕邵王拿刀砍你吗?”
高铭想到邵王的脸,不禁想笑,“我知道他面对我心情会很复杂,所以这桩亲事我都没敢露脸。都是郓王从中做的媒,不过,他确实功力高强,这不,就成了么。”
邵王若是看到他的,心情必然在“这是个没安好心的花花太岁”跟“竟然还是个死断袖”之间切换。
“对了,你跟郓王见面,没聊过太子的事吗?”
“我们很有默契的,谁都没提。”
花荣推断,“我总觉得跟他脱不了干系。估计后世的人,也会觉得是你们皇城司的手段,说不定还要考证你这个人,从你的著书笔迹中寻找线索。”
高铭眯着眼睛做思考状,“那我应该写些虚假的笔记用来迷惑他们。”
给他们增加写论文发论文的难度。
想想后世的学生和学者一边头疼地考证各种相悖的史料,一边骂他高铭就觉得很有意思。
唉,自己真是坏啊。
不过,算了,自己这么懒。
花荣看在眼里,觉得高铭这样可爱极了,楼过人便亲了下,也一眼看穿了他,“你写假笔记?你有那么勤快吗?”
高铭躺在花荣怀里,眼睛笑弯地道:“我为数不多的精力都被你抢走了,肯定没有余力骗别人。”
“看来为了其他人的安宁,我也不能给你留力气。”花荣凑近他,笑道。
高铭心不由得快跳了几拍,扯着花荣的衣领笑道:“爱妃,快叫本王检查一下,你文没文纹身。”
花荣捏着他的手,微微用力,“你叫我什么?”
高铭挣扎不脱,笑着先叫相公,又叫花哥哥,等到晚上,这俩称呼也叫不出口,只顾哭了。
——
兀术带不走高铭,只能带走宗隽。
宗隽临行前,主动对来访的高铭开口索要雨湘,“府里有个丫鬟,我使唤惯了,想带回金国,能将人给我吗?”
高铭装糊涂,“哪个?”等得知是江雨湘,便道:“六皇子开口要人,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她愿意跟你去,就领走吧。”
话音刚落,就听一声怒吼,“不行!”
原来是宗强听到他俩的对话,怒气冲冲的出声阻拦。
宗隽火气也窜了上来,我都被你挤兑得回国了,你竟然想连我的女人也霸占了?!欺负人上瘾了吧?!
这时,多少了解他俩过节的兀术,冷冷地用女真话道:“再争,就杀掉,谁也别要。”
知道兀术做得出来,两人都闭了嘴。
兀术喝令宗强回屋去,对宗隽继续用女真话道:“你的女人你看好!”
宗隽哼了声,也气呼呼地回屋去了。
高铭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看兀术冷冰冰的样子,想必不是好话。
确定了雨湘的归属权,兀术很快就带着宗隽等人回金国去了。
作为内斗的胜利者,宗强和希尹他们留了下来,继续享受宋国生活。
完颜希尹觉得这回能消停了,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创造女真文字当中。
遇到问题,很有钻研精神,缠着主讲秦桧寻求解答。
秦桧也不敢糊弄了事,认真解答。
——
高铭送走了兀术和宗隽这俩个外国人,以为自己能暂时休息一下了,却不想另一个外国人又找上门来了,不是别人,正是辽国驻汴梁使节萧文殊。
赵佶接到萧文殊的抗议,眉头一皱,想都没想:“高铭,你去处理一下。”
跟辽金打交道,高铭是最佳人选。
高铭只能去见萧文殊,看这位又有什么高论。
其实,他也大致猜得出对方想说什么。
果然,一见面,萧文殊就情绪激动地抗议着,说了一堆话,有些地方甚至是契丹话和汉话夹杂的。
连母语都蹦出来了,可见是真的气火攻心。
高铭举手示意对方稍安勿躁,“冷静,冷静,有话好说。”
萧文殊仍旧站着,但是呷了口茶,深吸一口气,组织了遍语言,才用汉话道:“你们怎么就跟金国互派使节了?你们竟然承认金国是一个国家?他们如今只是我们大辽的一个部落!”
说白了,辽国不承认金国的地位,在国际上,也不许大宋承认。
高铭叹气,“还是别‘掩耳盗铃’了吧,金国的实力,贵国还是很清楚的,女真人的这个大金国,什么时候能灭下去,还是未知数。我们和他们贩马做贸易,如今又要交换貂皮瓷器,频繁来往,还是驻派使节来得方便,就像现在,你们辽国不悦,不就直接跟我交涉么。”
萧文殊摇头,看来心里还是不服,“你可是私下里保证只叫女真人在宋国吃吃喝喝,怎么摇身一变,那个完颜宗强就变成驻扎的使节了?”
高铭推断,这肯定是耶律大石来信了,叫女真人只在宋国吃吃喝喝的话,他只跟耶律大石说过。
应该是耶律大石他们朝萧文殊发火施压了,萧文殊才急吼吼的要见他。
高铭便解释道:“他想继续在东京吃喝玩乐,可他四哥想把他带回金国去,只能用这样的方式留下来。真实想法还是留下来吃吃喝喝,我们也没办法,只能答应。”
萧文殊心里还是不痛快,“哼,现在好了,女真人也跑来汴梁驻扎了,真是够热闹的!”
可不是热闹么,哪天去三瓦两舍撞到一起,就更好看了。
高铭面露疲惫之色,“唉,夹在你们两国之间真的太难了。我早就想跟你们说了,咱们两国签订了幽州协定,完颜家的人见到我,指着我的鼻子就是一顿质问,就跟现在一样,问我们为什么要跟辽国签订协约?!为什么不跟他们一起攻辽?是不是内心更偏向辽国?我们大宋啊,难,太难了!”
萧文殊咬齿,心里骂道,屁,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辽金相争宋国得力,你们得了便宜还卖乖!
他哼道:“金国人打瞎了你们太子的眼睛,你们竟然就这么忍了?!真是不可思议!”
当初听说宋国对金国兴师问罪,他还暗暗高兴,搓着手掌等着看热闹,谁知道事情被兀术用当庭抠眼这招给应对过去了。
激将法不管用的,省省口水吧,高铭道:“不,女真人原本要用自己的眼球赔偿,被我国仁慈的皇帝拒绝了,改用实物赔偿,这也符合我们大宋的法度。”
萧文殊还是心里发堵,其实要不是高铭掌管着皇城司,他们辽国倒是想叫兀术他们“偿命”。
设想一下,激愤的“宋国人”冲进完颜府邸将兀术等金国皇子全部杀死,为本国太子的眼睛报仇,那么宋金协约肯定泡汤不说,还能铲除几员金国大将。
当然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一来,他们在宋国的地盘上不好行事,处处受到皇城司监视。
二来,完颜府邸不是那么好破的,就怕杀进去了,没取他们性命,再被完颜家反杀了。
那样一来,宋国识破了他们辽国杀害女真人栽赃陷害宋国的举动,肯定勃然大怒,进而真的转向女真人,导致割让幽州换来的喘息机会付之东流。
所以,这个想法仅仅停留在构思上,没有真的实行。
如今三国鼎立,谁都不敢轻举妄动,真的是相互制衡。
但他们辽国该抗议的还是要抗议的。
萧文殊再次重申,“辽国才应该是宋国的第一盟国!在辽金之间,你们要慎重行事!”
高铭抛出万金油的辞令,“我们大宋一定恪守幽州协定,绝不与女真结盟!这个请贵国放心。”
你们不满我们跟金国走得近,但你们又能如何呢?
火器你们见识过了,幽州也拿回来了,宋国肯维持中立,已经对你们很不错了。
只是出于外交礼节和看在耶律大石的面子上,听听你们的抗议。
别得寸进尺。
萧文殊也知道依辽国目前的情况,也没法对宋国颐指气使,能得到这样的答复就算不错了,也见好就收,“我们大辽国相信宋国的诚信,就算女真派人在东京留守,依然不能撼动两国的协定。”
“这是一定的。”高铭正色道。
萧文殊又与高铭重申了辽宋友谊,结束了对话。
高铭会见完萧文殊,向赵佶传达了辽国对金国驻扎使节的不满。
对此赵佶表现得很不在乎,“知道了。”
今时不同往日,辽宋早就平起平坐了,对方可不是之前随便给宋国看脸色的大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