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定宋江为对金贸易的负责人后, 高铭一边派人传宋江进京,一边将自己酿高度酒的方法贡献出来,叫作坊连夜酿造, 好与金人进行贸易。
听说金人十分喜欢高府酿造的高度酒,许多人不理解, 大热即大毒, 喝不惯这样口感辛辣的酒水, 金人的口味真是重啊。
自己不爱喝, 金人却喜欢, 还能换来马匹, 何乐而不为呢?至于茶叶, 这个无需特别准备,比酒水来得容易。
花老太君来京城一趟,心灵上遭了不少创伤, 越看孙子越难受, 干脆眼不见心不烦, 动身回老家去了。
临走前,觉得有一肚子话想跟孙子说,但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最后化为五个字:“你好自为之!”
花荣谨听遵嘱,“是。”
花老太君瞅着他,恨铁不成钢地摇头,抬手数落他, “你……”但忽然又觉得车轱辘话,翻来覆去说没意思, 骂也骂了,打也打了, 这会再打骂无济于事,反而气伤自己,“我一直以为你们兄妹中,你是省心的那个,谁知道现在你妹妹安生相夫教子,你却……”
本来又要例数孙子的罪过,话到嘴边又停住,心里劝自己,没必要没必要,真的没必要再打骂了,该说得都说尽了,“罢了,我实在懒得再说你了!你好自为之,若不行,就自生自灭!”
这一次,一直任打任骂的孙儿却开口反驳道:“我还得保护高铭,我得好好活下去。而且国家也有需要我的地方。”
花老太君道:“只听前半句,我应该给你一耳光,你少纠缠人家,人家需要你保护?!但后半句还像人话,姑且饶过你!”
这时就听门口有人笑道:“我也纠缠他,您看,我这不就登门来纠缠了么。”
花老太君抬头一看,见高铭笑眯眯地走了进来,不知为何此刻一见他,脑海里就是那晚他主动亲自己孙子的画面。
老太太有点晕,对高铭语气虚弱地道:“罢了,老身走了。”
老了老了,自己真是老了,真是管不了年轻人的事了。
高铭笑道:“听说您要离开东京,我来送送您。”就和花荣一起送老太君到大门外,并叫人手将给老太太的礼品往车上搬。
花老太君自然不要,高铭就道:“都是一家人,我父亲是花荣的父亲,花荣的祖母也是我的祖母。”
硬是把礼品都给老太太搬到车上了,才跟花荣一起跟老太太挥手告别,“您再来东京玩啊——”
花荣抱着肩膀道:“我觉得她老人家应该不会再想来了。”
高铭就朝他仰头笑道:“不来也好,省得打我相公。”说完就被花荣一把搂过亲了一口。
花老太君走了,加上高俅的默认,花荣就搬到了太尉府,和高铭出双入对。
每当有人夸高俅又得了花荣这个好义子,高俅只能选择以沉默地的微笑应对。
对方夸得越起劲,他越笑容越僵。
原来还有这么多人不知道儿子和花荣的关系,也不知道能瞒到哪一日。
唉,早晚得暴露。
这一天,高铭回到府中,被人告知楚州兵马都总管,武德大夫宋江已经到了,正在客厅等着,高铭便过去见他。
自从方腊一别,再见宋江,高铭对他就一个感觉,胖了,宋江更敦实肥胖了,不过,许是胖了的关系,他白了几分,但整体仍然是个富态的黑胖子。
宋江一见高铭,当即揖礼,“小可宋江,拜见高大人。”
虽然已经确定高铭不会因为在梁山的过节加害他,但随着高铭这几年名望的水涨船高,宋江内心有向他靠拢之意。
高铭笑道:“别来无恙,不必多礼,你且先坐。”又叫丫鬟看茶给他。
宋江坐椅子只坐半截,显得十分小心翼翼,态度谦卑,“一听高大人召见,小可便马不停蹄地奔赴东京,希望没有耽误时日。”
“没有,你来得很快。”高铭直入正题,“我叫你来,乃是有一桩要事交给你办。此事不是我的私事,恰恰相反,乃是十分重要的国事。如果你办得好,于国于民都是功臣。甚至就算你办不好,但是自承接的一刻起,就注定你要留名于史书。”
青史留名是宋江的关键要害,一戳一个准,听到这样的话,他当即站起来道:“高大人,既然朝廷有这样的重托,宋某就是粉身碎骨也当披肝沥胆,不负所托。”
宋江的表情凄然,似乎已经做好为国现身的准备。
一副大义在前,死生无憾的样子。
就等着高衙内公布这艰巨的任务了。
就听高大人道:“朝廷想派你入金进行马市贸易,并接金国皇室成员来我大宋深造。”
咦,仅仅是这样吗?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艰巨。
高铭看出宋江的心思,便给他讲解此行的重要性,“这次对金贸易,是我大宋与金国第一次正式接触,代表着两国关系的正式开启。金国自成立那天起,加上去年二万大败辽国七十万士兵,必将在请青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与这样新兴的国家接触,必然如同与辽会晤磋商的大宋官员一般,被史书记载。如果你办得好,大宋多一个友邦,你办得不好,则多一个劲敌。”
“小可如何承担得起这样的重任!?”宋江嘴上这样说,但心里却道,这样的重任绝对要承揽下来,做出一番成绩,更上一层楼。
尤其他又听高铭道:“因为任务重大,官家一直在挑选人选,但是因为大宋与金不接壤,需要渡海过去,条件艰苦,能做得此事的人很少。需要一个意志坚定,不怕吃苦,忠君爱国,又与水军关系良好的人出行。我便想,宋江你或许是个合适的人选,如果叫李俊兄弟与你一起去,驾船护送你,岂不是很好的搭配。于是,我就上疏官家,提议你代表大宋浴与金国接洽贸易,官家也同意了,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官家同意了,就是说他在官家那里已经有姓名了吗?宋江激动地浑身颤抖,哽咽着就拜高铭,“多谢高大人抬举。”
“诶,你不要这样。你去了金国,代表的是大宋的脸面,你好好办事,给官家,给大宋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高铭面带微笑,语气寄予厚望的嘱托道。
原来他宋江肩上的担子这么重,宋江承诺道:“我宋江定不负皇恩!”
高铭满意地看他,宋江这厮脸黑心更黑,一嘴仁义道德,但背地里捅刀子绝不手软,十分适合忽悠女真人,能给女真人留下一个好印象,但又不会叫大宋吃亏。
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宋江这人,自诩忠义,只要他爹还在大宋,只要皇帝还在,他就是忠义这个大旗下的提线木偶,绝不会叛国投敌,也不会从中贪污捞好处。
他爱的是名声,追求的是国家皇帝的认可。
李俊与他是老相识,本就是他的江州帮派心腹之一,宋江对他们的统领力还是有的。
要是派别人去,渡船的水军跟贸易官员不睦,又是一堆烂事,但是叫宋江跟李俊搭配就能很好的解决这个问题。
“除了贸易,你们还有一件事,就是将完颜家的人接回东京。你在路上对他们不卑不亢的同时也要照顾好他们的饮食起居,不要慢待他们。”高铭道。
宋江连连点头,表示都记住了,“高大人请放心,小可一定事必躬亲。”
高铭对宋江有信心,“我相信你经此番锻炼,必成国家之栋梁。”
宋江眼泪在眼眶转悠,“ 没想到小可这个前反贼,也能有代表国家的一天。全赖高衙内厚爱,小可不胜感激。”
高铭也装作与宋江同心齐力的模样,“我等你的好消息!”
两个人演技点到为止。
宋江连声应下,受了交代,离开了太尉府。
没几天,接了朝廷的委任,准备踏上出海之路。
——
辽国那边到底还是怕宋国和金国瞅对眼,反应速度很快,很快就传消息到东京,叫他们派人来幽州城,签订商量免除岁币的国书一事。
但彼此心里都清楚,这一次除了免除岁币外,更重要是商谈幽云地区的归属,和宋国的立场的问题。
辽国那边不敢耽搁,大宋这边更是不敢怠慢,接到消息后,赵佶便打算叫使团动身前方幽州进行谈判。
本来高铭他们能够更快的动身,但是因为赵佶的优柔寡断,活活拖了好几天。
他犹豫的在于,叫宝贝儿子赵楷以什么身份随行,他既然想叫他以皇子的身份前往,这样等事情谈成,天下皆知,没有任何的怀疑。
但又怕赵楷公布身份,进入辽国后,被辽国人抓住当人质。
他把这个顾虑说出来后,有朝臣甚至建议赵楷不要轻动。
伪装身份随行使团,进入辽国这种行为都很冒险,最好不要尝试,否则一旦闪失,追悔莫及。
结果,赵佶又被说动了心,甚至打算考虑叫郓王不要跟随,这样的话,没谈成功,郓王不用承担责任,某种程度也是规避风险。
高铭知道皇帝的心思后,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古往今来,像赵佶这样的极品君王也是少数。
幸好赵佶据理力争,最后虽然不至于以郓王的身份前往,但伪装了一个臣子的身份,作为副使一并前往。
至此,正使高铭,副使花荣、赵楷就此敲定,动身前往幽州进行最终谈判。
结果都快走到沧州了,赵佶又派太监来追郓王,说是做了噩梦,叫儿子回去。
高铭内心是希望赵楷跟随的,毕竟有些事,他不好一个人做主,赵楷如果跟着,做决断好歹有人兜底。
好在赵楷不想白白浪费这次积攒功绩的机会,毅然抗旨,继续前行,等赵佶再传圣旨,他已经过了白沟,进入了辽国幽州境内。
一年内,跑了两趟幽州,高铭不像上次那么好奇,熟门熟路的进入了宋国使馆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