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了,我没有什么好顾虑的,就是太尉,我也不怕。”
他的语气沉稳,目光坚定,这一切无疑都表明他是认真的。
高铭也不再躲避花荣的眼神,毕竟事关自己的未来,马虎不得,“那,你是断袖吗?”
花荣以前可是底气十足的回答过不是,但现在,答案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默默点头。
高铭的质问没有结束,又抛出了一个问题,“那你是只对某个人有感觉,还是也对其他男人也感兴趣?”
“啊?你觉得我会对其他男人有兴趣吗?那你呢,当初你怎么扇殷天赐耳光?我跟你亲近,怎么不见你打我?可别说,因为你打不过我。”
高铭听出花荣的意思,就是说他高铭也不直了,他正色道:“你别管其他的,就回答问题。”
花荣道:“好吧,没有。”
“那么,下一题……”高铭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张纸,展开来看。
花荣立即起身,站到他旁边,就见这像是一张卷子,上面陈列了许多问题。
“这是什么?”
高铭有点尴尬的道:“总之,我在来的路上做了一些深入的思考,喏,这就是成果了。”
花荣怔怔的道:“你所谓的成果就是给我出一张卷子?”
第一题写着,你觉得自己是断袖吗?正是刚才高铭问过的。
再往下看,问题就更具体了,其中有一道写的是,你什么时候觉得你们的友谊发生了变化?
看样子,还是一道策论题。
高铭解释道:“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咱们将经过捋顺一下。如果你在回答这些问题的过程中,产生了什么迷茫,否定了之前的想法,那么我出这个测试题也不失为一种防患于未然的保护措施。”
他不是来给花荣交卷的,他是来让花荣答题的。
他在梦中做了那么多测试题,也得来一套给花荣尝尝滋味。
花荣又好气又好笑,“你还真是怪招频出,好像给我举行了一场科考,如果我通过了这些问题,你有什么奖赏?举人,还是进士?不对,换算一下,应该是情郎还是相公?”
高铭发现花荣现在什么都敢说,耳根一热,“你不愿意的话,那就算了,当我没说过。”就要把试卷重新收回来。
“别,我答。”
反正这里面有些问题,高铭早晚也会问到,不如将答案直接写给他。
“我不急,我等你。”高铭笑眯眯的道,起身走到营帐门口,转身又笑道:“有的是时间,慢慢来。”这才走了。
花荣看着跟前的卷子,脑海里不受控制的冒出一个想法,找高铭做媳妇,竟然还得做卷子。
——
不过,他们很快就无暇顾及儿女情长,因为朝廷大军对方腊发动了进攻。
只是,这一次并不是梁山军独自战斗,还有朝廷官军协同作战。
不过因为梁山军被童贯派出去打头阵,所以死伤还是有的。
就比如武松在一次战役中,被方腊的天师包道乙偷袭,斩下了一条胳膊。
虽然接着武松便反手一戒刀将包道乙斩杀,但是这手臂无论如何也接不回来了。
高铭早就知道武松会是这个命运,但也忍不住叹气,战争就是这么残酷,要拿人命来填。
不知道武松失去一条胳膊的瞬间,是否能多少体会张都监府那些无辜人员死去时的恐惧。
武松失去了一条胳膊,特许他离开jūn_duì ,留在当地一所寺庙内调养,而鲁智深主动提议留下来照顾他,获得了批准。
不过有些人,高铭不介意煽动自己的蝴蝶小翅膀,将轨迹改变一下。
就比如秦明,他本来应该被方腊的侄子方杰一刀斩下马来。
但在对阵当天,高铭知道对方是方杰之后,他便大声对童贯道:“何必跟这个乱臣贼子对战?都这个时候了,谁有闲心与他们的主将对垒!不要废话了,我建议直接开打!”
高铭的话,童贯多少得听一些,当即同意,将准备对阵的秦明给叫了回来。
朝廷大军凭借实力四处碾压,所到之处势如破竹,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方杰只有丢盔卸甲逃窜的份儿,但很快就被朝廷骑兵追上射杀,至此方教主的男性后代继承人,全部死亡。
大军打到了方腊的老家清溪县,眼看最后的老巢也不保,方腊带领主要人马躲进了帮源洞。
当初他就是在此地发迹的,这里是他的圣地,是他最后的堡垒。
他囤聚兵马,守住洞口,也不出门应敌。
朝廷派了几股jūn_duì 试探,因为地形不熟悉,才摸上去就被方腊的jūn_duì 给一一击破。
如此耗了这几天,赵楷当机立断,不能拖,强攻也要尽快拿下方腊。
众将领也觉得,管你什么帮源洞,不行就火攻烧山,方腊不出来就变腊肉。
不消几日,帮源洞攻破,打头阵的梁山军先冲了进去,朝廷军马也随后赶到,打得这么辛苦,基本上都在抢战利品。
至此,高铭也觉得自己可以带着花荣去抢战利品了,不过,他要抢的,可不是这些金银器物。
太小,他看不上眼。
“花荣,咱们就别去帮源洞内了,里面的人够多了。你点些人马,咱们去周围搜索一下,有没有逃兵。”
花荣觉得有道理,点头同意,带了一队军马离开帮源洞,一路搜寻残兵败将,还真叫他们抓住不少。
方腊是否在帮源洞被抓,现在还没确切的消息,所以一旦抓住残兵败将,花荣都要问一句,“方腊人在哪里?”
但这些人都摇头表示不知道,也不知道真假。
高铭却一清二楚,方腊没在洞内被擒,他逃跑了。
他要捡的漏儿,就是方腊。
肥水不流外人田,他既然知道方腊逃跑的方向,怎么可能便宜别人,这个军功,他觉得还是花荣刷到比较好。
高铭一路指使人继续往前搜,一座山头连着一座山头的搜着,一夜过后,足足扫荡了五个山头。
眼看离大部队有些距离了,花荣担心的道:“咱们还是回去吧,帮源洞应该有确切的消息了,如果方腊被擒住了,那么抓一些散兵游勇也没有意义。”
高铭一改往日的“懒惰”,十分积极的道:“那么,叫其他人回去吧,咱们再往前走走。”
花荣不明白,“还往前走?”
高铭点头,指着前方半山腰的一个破旧的屋舍道:“嗯,我想去那里坐一坐。”
花荣皱眉,“回去做吧。”
“不,我就要去那儿坐。”
他的语调儿颇有些撒娇的意味,就是无理取闹,花荣也依了,对史进道:“你带兵回去,我陪高大人去那里讨一碗水喝。”
相信花将军能保护好高大人,再看高大人一副希望他们都赶紧离开的眼神,史进只能听从军令,“是。”带着人马,原路返回。
而高铭则下了马,指着那破屋道:“这屋子和我梦里的情景很像,我一定得进去坐一坐。”
花荣好奇的陪他向上走,“什么样的梦?”看了眼周围的曲径通幽的环境,“噩梦?”
“说不太清,就是一种感觉……”高铭爬台阶到一半走不动了,“歇、歇一会。”
花荣看着他摇摇头,然后打横将他抱起,继续往台阶上走。
高铭就不累,挣扎着跳下来,快步跑了几个台阶,一口气到了茅屋跟前,然后扶门不停喘息,才推门进去。
进了这间茅屋,里面只有一个和尚打扮的老人家。
“老人家,可以讨一口水喝吗?”
老和尚看了眼花荣身上的铠甲和悬挂着的弓箭,岂敢不给,缓声道:”那等一会儿,我去给你打一碗。”
过一会水来了,高铭也没喝,只是给老和尚一锭银子,“能不能给我们做一顿饭?”
老和尚顿了下,马上道:“好说,好说。稍等。”便转身去后厨忙活了。
花荣一头雾水,“你要在这里吃饭?”他印象中的高铭可是食不厌脍的,岂能吃一个茅屋老和尚做的东西。
高铭双手撑脸,“寒不择衣贫不则妻饥不择食,胡乱吃一口。”
名为方腊的战利品也该来了吧,究竟在哪里?快出现快出现。
方腊从洞中逃脱,连翻了几个山头,到这所茅屋讨吃的,才被人逮住的,所以高铭到这里来就是蹲守方腊。
花荣看着他,“你领我到这里来,到底有什么目的是?”
高铭也想不出别的借口,就道:“没什么,就是忽然想和你说点梯己话,有史进他们在不放便,又看到这里有个茅屋,就上来坐一坐,聊聊天。否则一会回到军中,人多眼杂,并不是那么自在。”
花荣接受了这个说辞,笑道:“那就说吧,我听着。”
“我……”高铭结舌,心里恨道,该死的方腊,怎么还不出现?
突然,他看到花荣竖起一指在唇间,示意他不要发声,悄步走到后窗前,猛地推开。
高铭探身一看,就见一个人影闪过,钻进了树丛中。
高铭忙喊道:“快抓他!千万别叫他跑了!”
花荣喝道:“站住,否则对你不客气了!”
那人影根本不听,继续逃窜。花荣从箭囊内取出一支箭搭在弓弦上,嗖地一声直奔那人放出,就听林中一声怪叫,接着便是扑通一声。
高铭要走出去查看,花荣拦住他,“你不要动,我去看看。”
花荣跳出窗户,隐没在树林中,从草丛中拎出一个昏迷的男人来,肩膀上中了一箭,额头有血迹。
花荣道:“不是我打的,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就昏迷了,应该是中箭后,摔倒在了石头上,磕晕了。”
这人穿着普通百姓的短打衣裳,但是花荣看得出来,他的胡须修剪整齐,从短打里露出的中衣则是上好的丝绸做的,如果是从方腊那里逃出来的。那么此人的级别还不低。
高铭却很清楚,眼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方腊。
他把花荣带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守株待腊。
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让花荣再立一个大功,为以后他跟自己那个当太尉的爹掰手腕增加筹码。
高铭不敢透露出此人就是方腊,便说道:“咱们赶紧带着此人回去吧。”
花荣却道:“不急这一会,你刚才说,跟我说点梯己话,如果短的话,在这里说了也无妨,不耽误多少时间。回到大军中,的确人多眼杂,许多话都不方便说。”
高铭支支吾吾的,“这个,其实我有点忘了。”
“你不说,也无妨。我也有话对你说,很简短,你愿意听吗?”
高铭觉得如果自己说不愿意听,有点不厚道,便点头。
“你前段日子给我的卷子,我都答完了,在这个过程中,如你所说,我梳理了一遍自己的内心,然后我意识到了一件事……”
高铭静静的听着,他没想到花荣在这样的情况下交卷,他紧张的看他。
“这件事就是……”花荣走近他,声音说不出的温柔,“……我真的喜欢你。”说完,微微俯身,在他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