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嗅觉敏锐的已经发现了其中隐含的商机,一个年轻人道:“正因为之前没有记载,所以咱们只要做出一个稍微大一点的,便是天下最大的。”
高铭发现这小伙子有前途,便问道:“你是哪家酒店的?”
“回大人的话,小人在快活林经营一处叫做客悦来的酒店,最擅长做各类点心。”这客悦来的东家,已经看出了知府大人的意思,摆明了有意将这单生意揽下来。
高铭挑眉,“哦?那么你们酒店做得出最大的重阳糕吗?至少要一丈大小的。”
一丈约等于三米三,既然号称最大的,至少得这么个个头,才能有冲击力。
客悦来的掌柜眼珠转了下,“不是难事,这件事包在小人头上。”
做生意有的赚钱有的亏本,在察言观色,发现商机上就区分出来到了。
这时就有人小声嘀咕,“做这么大,得多少粮食饴糖果子,卖给谁呀。”
但更多的人反应过来了,这最大的重阳糕就是噱头,邸报上已经登了,看到这个消息的人越来越多,但凡有一层人觉得新奇来孟州凑热闹,再一传十十传百,这客人就得翻翻。
而这这些人来了快活林,知名度有了,明年后年岂不是得年年来。
于是转眼间就有个酒店的老板站出来道:“大人,小人酒店也能承接这重阳糕的制作!小人的酒店乃是快活林一个大的去处,厨子面点师傅杂役小厮虽然不多,可也有三五十个。”
言下之意,客悦来是个小店,抢生意不不忘踩同行。
话音刚落,又有人抢生意,“大人,小人酒店不才,却有手法上等的糕点师傅,各色饴糖做的人物动物活灵活现。”
重阳糕虽然是用糖面蒸出来的,但上面却要点缀各种糖果,有杏仁、石榴、银杏、松子肉等,还要插着五彩小旗,以及造型的面人等。
越来越多的人反应过来,都抢着说自家酒店能承办,希望把大人把这个活给自己家。
白热化的时候,高铭发声了,“虽然你们都能承办,但是这最大重阳糕却是你们整个快活林乃是孟州的招牌,本府确实不放心任何一家独自承揽,既然如此,就有你、你、你以及你们四家共同承揽吧。”
刚才他们吵架的时候,都亮出了自家酒店的看家本事,高铭听了个仔细,于是选出了他认为最合适的四家,一家肯定不行,但是人数多也不行,四家比较合适。
“谢大人过爱。”四家酒店老板忙谢恩。
其他人一阵失望,这最大的重阳糕一问世,必然一举成名,便宜了同行。
此时,就听知府大人慢悠悠的又说话了,“这四家做的重阳糕要在快活林展览,自是十分重要。但是本府这边,也需要一个大的重阳糕,这块重阳糕不是展览用的,而是本府拿去给别人食用,口味要好,你们谁能做?”
刚才没抢上的人,恨不得跳起来,“我家来,我家来。”
最后高铭又点了五家,叫他们通力合作,做一块一丈左右的重阳糕,不用比快活林展览那块大,在重阳节前几天运到城里来,他自有用处。
“承办重阳糕制作的,务必用心,快活林能不能就此再上一个台阶,就看这次了。”高铭微笑道:“如果谁在这中间偷懒使坏,一旦叫本府发现,本府绝不轻饶,想全家遭殃就试试。”
就怕有人恨人有,嫉妒别人承揽了重阳糕的制作,背地里下黑手,高铭先把丑话说在前面。
没有揽到制作的老板,知道知府这些话就是说给他们听的,马上表态,“小人的酒店在快活林中,快活林好了,小人们生意才能更好,小人们虽然没承揽上制作,但绝对会协助别人,不敢生事。”
高铭很满意他们的回答,又叮嘱了几句,才叫他们回去了。
离开重阳节没多少时间了,这些酒店老板一回去,马不停蹄的忙活起来。
而邸报的消息也一个传一个,从东京向四周蔓延,孟州重阳糕天下第一大的消息不胫而走。
在这个没有吉尼斯世界纪录,各种“最大”“最多”“最强”还没泛滥。
百姓对这种噱头还是很感兴趣的,尤其是“天下第一”四个字,就足以叫人趋之若鹜。
随着日子的临近,高铭派了个小吏带着两个差役去快活林盯着制作的进程。
听说那边忙得没日没夜,已经有重阳糕的雏形,就差点缀装饰了,高铭终于松了一口气。
花荣这个统制虽然走马上任,军营那边倒是一切顺利,只是有一件事还没解决,就是住房问题。
花荣的家当都在青州那边,没带那么多盘缠,但住在高铭这里又不是那么回事。
哪有当地文官和武官最高管理者住在一起的?属下找自家大人,十分不便。
于是花荣考虑了下,决定就近买一个住宅,庭院大,地点佳,价格十分便宜,各方面十分完美,而且因为房子的前主人是个武官,家里连马厩器械房都有,比买文官的宅子适合他。
花荣把这个想法跟高铭说了。
高铭正在喝茶,差点呛到,“你、你没开玩笑吧,你要买张都监的那个凶宅?”
庭院大,地点佳,价格便宜,当然得有别的瑕疵,比如发生过凶案。
花荣无所谓的道:“我听说张都监的亲戚已经清理过了,血腥味也都散了。”
“这不是重点好不好?”高铭故意压低声音,阴森森的道:“小心闹鬼——”
花荣觉得这些都不是个事儿,“我听说十字坡的一对夫妻杀了上百人,也不见有刀下鬼找他们寻仇。”
“因为鬼怕恶人啊!”
“我也不是好惹的。”
高铭还是摆头,“我还是觉得不妥,就算你不怕,你总要娶亲吧,你未来的丈人一看,呦呵,住这么个破地方还要娶我闺女,让我闺女跟你住鬼宅?做梦罢!你岂不是因小失大?!”
花荣皱眉道:“八字没一撇,哪来的媳妇。”
高铭道:“既然不娶媳妇,你就别着急买房了,你要是不想住在衙门里,不如住到我另一套宅子里去,离驻军地还挺近的。”
“你还有另外的宅子?在孟州?”
“是啊,在这里住着也不错,但你不觉得有点破么,要是修缮的话,被人看到又要说新任知府劳民伤财,于是前几天让江东述帮我寻购了一处宅院。”高铭道:“不过你别误会,我就是为了清静,可不是想金屋藏娇什么的。”
花荣笑道:“你没必要特意解释。”
高铭当然在意自己在好朋友心中的形象,但嘴上道:“就是不想你误会我,我现在形象清白着呢。”
“是么,我看你在慕容彦泽和太尉面前可不这样。”
反正高铭不愿意让他看轻自己,高铭哼笑道:“你特别,满意了吗?”
看花荣的表情好像挺满意的,高铭起身笑道:“满意就去吃饭,我正好有事情要跟你说,关于端午节去校场给各军将发重阳糕的细节,咱们商量一下。”
——
重阳节前一天,快活林给高铭做的重阳糕送到了,半径足有一丈,高差不多有两尺。
翌日,本地驻军再次被召到了校场,整齐列队,大家只知道这次又是知府的人的命令,至于要做什么,心里没底,以为知府又要叫人演武。
除了兵卒,将领们也猜不着高知府又要做什么,毕竟他的心腹已经做了统制,现在军中对知府大人的命令,言听计从,还想折腾啥?
演武厅两侧,鼓手列队,旗帜迎风猎猎飘扬。
而很快,所有人都发现点将台上有个用苫布盖着的东西,长宽都是一丈大小,叫人很在意。
正疑惑的时候,就见穿着官袍的高知府出现了,身后跟着新任兵马统制花荣。
见花荣没穿铠甲,也是一身便装,众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今日不是比武,太好了。
高铭踩着矮梯子上了点将台,清了清嗓子,道:“今日是端午节,本府知道众将士的辛苦,所以,今日特意带来了重阳糕给大家。”
一听原来是发吃的,可这可是好事,所有人脸上都挂上了笑容。
那苫布下面肯定是重阳糕了。
高铭也笑道:“想必大家都看出来,没错,这苫布下面就是重阳糕,来啊,把苫布去了。”
马上有人过来,将苫布褪去。
同时,在场的所有将领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心里惊呼,这重阳糕也太大了吧!
而兵卒们没有将领们那么矜持,都发出惊呼,“好大的重阳糕!”
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重阳糕,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新奇的大糕点吸引了,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这快大糕,糕体其实是用数块小一点的糕点拼接的,但是外面裹了一层饴糖和坚果颗粒制成的糖衣,从外观看就是一整块大糕。
高铭装作颇有感慨的道:“这个重阳糕是本府特意找人定做的,希望本府和各位将领、军士就像这块重阳糕一样,一体同心,同心同德,给孟州一个清平。”说完,停了下,“大家说,好不好?”
大家都被这重阳糕弄得心思活络,觉得高知府实在是个妙人,都笑着大声附和:“对!大人说得太好了!”
校场上一片沸腾。
高铭便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等人都静了,他又道:“本府已经命人拨了钱,给所有军士每人二百文过节钱。”
孟州本地不过驻军几千人,每人发二百文,高铭还是发得起的,这点钱还不够大官过次生日。
高铭这种广撒恩惠的政策,效果立竿见影。
苦大兵们平日赚点军饷,哪里想到还有过节钱这么好的东西,高大人厚道,太厚道了,比之前那些个只会盘剥的狗官不知道强到哪里去了。
校场上欢喜一片,人声鼎沸,都念高铭的好。
点将台下站着的众将领有高声大笑的,也有沉默不出声的,不出声的主要是被震惊的。
这高知府太会收买人心了吧,手法玩得这么娴熟,是高太尉教他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