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宋玉延一头扎进草市里时,明州城东南的保恩院也响起了法师讲经义的声音。
昨日敲铁牌子的行者,便正是为了听保恩院的主持“法智大师”——知礼弘法而千里迢迢赶来。
知礼的称号“法智大师”为官家所赐,足以彰显他的身份和地位。
他原是四明山上乾符寺的主持,因为了来向他学习的僧人太多,乾符寺容纳不下这么多人,所以才转移到保恩院弘法讲经。
听完知礼的一番讲解,行者忽而想起昨日在宋家上空看见的意象,他便问知礼:“知礼师父,宵小之徒却有金光加护,这是为何?”
知礼沉吟片刻,道:“前世为善,厚积功德,你所见之金光,或为功德。”
行者又道:“可既然前世为善,功德加身,何以今生沦为宵小之徒?”
这点问题倒是难不倒知礼,他给出了佛经中的解释,又加了自己的见解,行者总算是解了疑惑。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有金光加护的人,所以对佛、对法又有了更深的信赖和体会。
知礼对他所说的人也颇为感兴趣,得知就在慈溪县的兴贤坊,便也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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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说宋玉延逛了一遍草市,有两家的席草比较小捆,一家的席草没有经过处理——没有翻晒、闷藏等。
货比三家后,她排除了这三家,最后找到了相对大捆又经过处理的那家。
卖席草的是个少年郎,皮肤黝黑,一看就是没少干农活。
他看见宋玉延来咨询,摊出手:“先拿钱来,没钱你少在这儿糊弄人。”
宋玉延一琢磨这话,觉得他跟原主可能认识,然而她没翻到有这个少年的记忆。她问:“多少钱一捆?”
“席草四文,白麻筋三文,黄麻筋跟绿麻筋只需两文。”
宋玉延牙疼,这家的席草分量充足,两捆应该够了,可是没想到白麻筋却贵。编好卖出去的席子也才十八文一张,这材料钱就占了一大半,再加上人工和时间成本……
算了,谁让她没功夫去沼泽地摘无主的席草呢!
她正要给钱,身边响起一道声音:“两捆席草一捆白麻筋,十文!”
她扭头一看,记忆中的人就对应上了,她几乎没有什么犹豫地叫了一声:“石设,这是你家的啊?”
“那可不!”
这个少年叫石设,比原主大两岁,他跟原主算是朋友,虽然一年半载也见不着几次面,不过每次见面都能很好地相处,也算神奇了。
宋玉延发现,原来原主交的朋友也不全是狐朋狗友嘛!至少这石设就是个热情开朗、勤劳能干的农家子。
“大哥!”少年不满地看着石设。
石设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问宋玉延:“哎,你买草做什么?”
“编草席。”
石设道:“你会编呢?是一时兴起,还是准备踏踏实实做下去?”
敢情这也是一个知道原主的惰性的人,宋玉延略尴尬,然后道:“自然是准备踏踏实实做下去的。”
“那你以后找我买,我可以给你便宜些。”
宋玉延应下了,也不用再去别家问,因为石家的席草都处理好了,可以省一些功夫。
买了席草,石设还附赠了她一些封边的料子。她一日的工钱就一文都不剩了。
编草席最好用专门的工具“筘”,形制上来说就是一块方方正正长一米多的板子,上面有一横一点排开来的缝隙。这是用来穿白麻筋的,只要抓着手柄一拉扯,白麻筋就会错开,然后将席草从中穿过,用筘压结实了。
好在宋玉延记得宋家还有,不然她还得攒钱买工具,要么用效率稍微低下的纯手编。
宋玉延看见的大部分妇孺选择用手编,那是因为她们的男人在外谋生,可以保证一家的温饱,所以她们既不着急,也不打算批量生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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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瞧着时间差不多了,她将东西放进杂物房里,就出门干活了。
宋玉版跟宋玉砖看见她拿着席草回来,后者犹豫了一下,问:“二哥,你没有草了,垫子编不成了,不如去问大哥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