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叶:“……”
她阿姊有空在这儿围观,为何不帮她弄点温水过来?
后来她阿姊也给她送了一套刻刀,不过却没有装木柄,若非今日宋玉延提及,她都不清楚原来她阿姊在搞区别对待。
本来她想回去好好控诉她阿姊的罪行,岂料宋玉延又道,“本来她也想送你一套这种刻刀的,可是我让她先别送,因为你刚开始学竹刻就用这么好的刀,日后若是找不到这种刻刀了,那你的手艺便算废了。”
“原来还有这层原因在,差点就误会阿姊了!”唐叶暗暗反省。
她心里平衡了,觉得她阿姊还是她的阿姊,没有被宋玉延抢走——近来宋玉延跟她阿姊议亲让她渐渐地感觉到了一丝不安,跟她相依为命的兄长成亲了,阿姊也快要嫁人了,她仿佛就像是被落下的没人要的孩子,即使十四岁了,内心也依旧会不安、无措。
这会儿心里安定后,便喜滋滋地雕刻了一件臂搁送给唐枝。臂搁上是她目前雕刻得最好的花类图案,而明州多茶花,通常在九月份便开花,直到来年的四月都盛开着。
她观察得最多的便是茶花,雕刻起来也十分顺手,宋玉延偶尔会在旁边指点她一下,故而她将这件臂搁送给唐枝后,唐枝欣喜地将它摆在了柜子里。
唐枝的这个柜子装着她的私房钱,后来逐渐地多了宋玉延赠送的竹雕、竹簪、毛笔、团扇以及影人。这里就是她的藏宝库,而她将妹妹送的臂搁也放进里面,足以证明她有多认可妹妹付出的努力。
唐叶心里更加安定了,又跟以前一样有什么憋不住的心事便跟唐枝说。
唐枝暗暗松了一口气。是她疏忽了,她本想着妹妹是因为长大了,越发懂事和开朗后,便不再当她的跟屁虫,而她对妹妹也不再像从前兄妹仨还相依为命,妹妹还小的时候那么关注和紧张了。
若非宋玉延教导妹妹留青竹刻时,看出了她有些心不在焉,又不着痕迹地引导她说出心里话,唐枝怕是还不知道妹妹的变化是因为心里的不安造成的。
如同笋儿和饼儿担心宋玉延会离开这里,唐叶虽然已经十四岁了,可是她以前就是一个内向的孩子,内心的深处也十分依赖着兄长与阿姊的。
她自己都没注意到,虽然她平日里都认为自家阿姊和宋玉延会成家,可毕竟还未到她们谈婚论嫁的时候,所以她没有那种紧张感。一旦宋玉延跟唐家提亲了,她才会有些慌张和不安。
唐枝希望妹妹能克服这种心理,但是又不能直白地跟她说大道理,便跟宋玉延想了这样的补救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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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年底,二十一叔跟烈婶相好了几个黄道吉日让宋玉延挑,明年的三月便有一个吉日,十月也有一个,若是这两个日子都不挑,那只能选择后年的二月了。
宋玉延选了后年,也就是1011年的二月,她把日子送到唐家去,唐浩根跟陈采杞夫妻俩有些不解,“等到那会儿,阿枝都十八岁了,会不会太晚了?”
唐枝道,“不出一个月便过年关了,算来离那一日也不算太远。况且我们都已经定亲了也不必担心左邻右舍会说闲话,大哥与大嫂正好可以在明年生个大胖小子,我还能帮忙带一下。等我出嫁了,小叶也能独当一面了。”
唐浩根跟陈采杞被她的话说得满脸通红,而仔细考虑过后,他们也认为唐枝说得对,若是唐枝明年就出嫁了,那陈采杞也正巧在那时怀上孩子的话,家中只有一个唐叶是应付不来的。
唐浩根倒想辞了衙门的工作回来照顾妻儿,可唐枝和陈采杞都认为时机不太对,因为刘绰有意培养和提拔他,平常带他下乡考察,又给他出题目考他是否从中学习到什么,考完后又给予意见,教他如何写策、论、赋等。
跟在刘绰身边,唐浩根对环境的敏感能帮到刘绰少踢些铁板,而刘绰身为正儿八经通过科考的进士,由他教导唐浩根,对唐浩根也是受益匪浅的。
唐浩根也认为该等刘绰调任了,他再来想这个问题也不迟,便只能“委屈”他的妹妹晚一年再出嫁了。
于是成亲的日子就这么决定了,宋氏族长一家、宋玉延的朋友们也都知道了这事,纷纷来信恭贺她。她还接到了千里之外的杜衍的贺书。
杜衍进士及第之初补任扬州观察推官,去年便改任秘书省著作佐郎、知平遥县,也就是正职是秘书省著作佐郎,负责撰写国史等文字类工作,而他是带着这样的正职被外派去平遥县当知县,管理该县的事务。
平遥县在山西,秦朝开始便属于太原郡,而太原向来都是军事战略要地,也是唐朝李家发迹之地,故而杜衍被派去平遥当知县,除了路途遥远以及平遥不比扬州繁华之外,也没什么可挑剔的地方。
杜衍常常写信告诉她太原的风光如何、百姓多么热情淳朴,羊肉鲜嫩可口,她没尝到是她的损失。
看见他即使在那么遥远的地方依旧保持乐观向上的心态,还试图勾起她对平遥的好奇之心这种幼稚的举动,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想了想,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她便画了几幅江南的山水图给杜衍寄了过去,也好让他在思念江南的时候……看见画会更加思念江南。
两个月后,宋玉延便收到了杜衍的回信,大意是他看了宋玉延的画后做了个梦,梦见了故乡和故人,然后哭湿了枕头,还害得他的两只眼睛跟核桃似的都无法见人。而罪魁祸首宋玉延必须要补偿他,最好便是给他再邮几件留青竹刻过去,才能弥补他受伤的心灵。
宋玉延觉得杜衍混官场的时间变长后,这脸皮也是越发地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