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时, 祁岑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她尽管否认,却也无法真的忽视脑海里频频跳出的那张脸。
在意祁绯是肯定的,但就此原谅祁绯, 也是不可能的,祁岑不说是锱铢必较,但身为教授, 她是一个讲原则和逻辑的人。
祁绯一个月来刻意的冷漠刺痛了她,让祁岑稍微好受一点的是:她也刺伤了祁绯。
这种感觉颇为微妙,当你因为一个人而难过,你知道对方也因你而难过时, 你的悲伤会减少。
仅仅是减少, 不是消失。
祁绯任性,祁岑一直都知道,可任性也该有个限度, 不顺心就闹脾气, 祁岑即便喜欢也不会纵容,这就是她。
祁绯只顾着自己委屈,从没想过她哪里做得不对。
从最初到现在, 频频进犯的人是祁绯,祁绯借着各种各样的理由亲近她, 她像是个傻子一样被戏弄, 她还没有计较, 祁绯有什么资格生气?祁岑才是越想越气。
不乖的孩子, 总是要被管教的,但是,大概需要换种方式,毕竟互相伤害,两人都不好受。
祁岑依旧失眠,越是难以入睡越是痛苦,而这痛苦的根源是祁绯。
即便知道周静和祁绯的真实关系不是人前展现的亲密,但过去的一个月两个人的亲密互动是真的,哪怕是为了让她吃醋,祁绯也确实幼稚地做了,所以那些画面针刺一般让祁岑心口阵痛。
怎样收服一个高傲的小公主?祁岑以前不知道,或者说在周静到来之前,祁岑也不太确定。
不过周静对祁绯的清晰定位,帮助祁岑了解祁绯的同时,也让她重新认识了祁绯。
原来,祁岑眼里的祁绯,其实最初印象是以长辈和后辈的关系搭建而成,始终都是有违现在爱意萌生的关系。
有的话,当事人说来并不真实,反倒是第三方讲述更容易让人信服,就像是周静口中所说的,祁绯爱她的证明。
祁岑翻了个身,长长地叹口气,原谅祁绯是必然,只是,不想那么轻易地原谅她。
失眠的滋味太难熬,祁岑折腾久了自然抵挡不住,靠酒精度日,睡眠和食欲都不行了,祁岑终于病倒了。
现在祁岑也吃不了东西,只能输营养液,医生是不允许她再喝酒的,祁岑只能睁眼到天亮。
天亮了,祁绯也醒了,脑袋胀痛,她捂着脑袋在床上打滚,想起昨晚的事,她还是痛不欲生。
祁绯趴在床上一动不动,周静瞪着大眼等了半天,最后耐不住性子脚尖轻轻踢了一下,小声叫道:“老七。”
“你怎么还没走啊?”祁绯趴在床上烦躁地问。
“我走了,你要怎么知道岑小姐的下落哦。”周静说完,预期地看见了床上的人一个鲤鱼打挺起身,“你知道?”
“那你看。”周静洋洋得意地表示她是自己查出来的时候,祁绯根本不信,“你根本就是昨晚就知道,却不告诉我,混球。”祁绯顺便赏了周静几脚,周静惨叫,“你的人性泯灭了吧?老七~”
祁绯赶紧起来梳妆打扮,镜子里的她眼睛肿的太厉害,周静靠在洗手间门口,边看边笑,“老七啊,你就跟岑小姐说,你的眼睛被蚊子咬的。”祁绯狠狠甩她一个白眼,“你可以回家了。”
“我马上就走,不过走之前,我要跟你唠叨几句。”周静大姐姐一般跟祁绯说了她的看法。
祁岑是直人,几十年都是直人,她能试着和祁绯接触实属不易,“你要知道,一个传统刻板的大学教授,愿意为了你了解和试着接纳世俗不接受的爱情,这是多么难的一件事。”更何况两人还有过短暂的法律意义上的“亲情”关系,周静一直认为,祁岑心底是爱祁绯的,只是还跨越不了自己心理的门槛,“你呢,因为爱而不得,过于苛求岑小姐,我换位思考过,我要是岑小姐,我可能会直接拒绝你,她不是直不了,何必为了你弯啊?”
祁绯冷幽幽的视线几次通过镜子落在周静身上,周静不以为然,大有你瞪我我也要说的意味,“不要以为你在这段感情里很委屈,岑小姐才委屈呢,人家过得好好的,你过去撩骚,撩完了发现人家不顺你的心,你就生气。”周静啧啧两声感叹,“你倒是发泄了,人家岑小姐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她心里才是最憋屈吧。”
祁绯虽然冷眼相对,但没有反驳周静所说的,周静也没唠叨太久,她向来知道祁绯耐性不好,能长时间沉默听她说话,也是因为心里在意祁岑,“岑小姐在意你,愿意为了你努力弯,你得给她时间,说实话,人家不弯也没什么,你呢?你这辈子只能吊她一棵树上了,你还不悠着点,把她气跑了你怎么办啊?”
祁绯皱了皱眉,低头没做声,周静语重心长道:“老七啊,你是小公主,人家岑小姐也不是你的奴仆,喜欢一个人是要放在手心里宠的,你要是之后还是这样忽冷忽热,满脑子都是自己的小情绪,那对于岑小姐,你真得慎重,别人家沦陷了,你又推开,岑小姐万一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