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次, 陆思羡以为顾澜笙醒了,事实上,她只是在说梦话。
顾澜笙重复最多的词,是骗子。
陆思羡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自己, 但她担心,就是她自己,问题是陆思羡不记得自己骗过顾澜笙什么。
因为顾澜笙失忆, 太多的话题都是禁忌,她没办法主动提及,怕给顾澜笙带来更大的创伤。
天亮,沈青訸一行回到市区, 薛玖给陆思羡发信息表示想去看望, 陆思羡:她还没醒,都先别过来了。
陆思羡理解她们的好心,但没心思招待她们。
一行人也只能各回各家, 各找各妈了。
傅青辞根本睡不着, 天刚刚亮时,收到了陆思羡的微信好友邀请。
她们之间已经太久没有说过话,具体多久, 傅青辞不记得了。
傅青辞苦涩的心泛起一丝甜,至少陆思羡还记得她的微信号, 不是吗?
陆思羡转账10000元, 傅青辞没有点击接收, 问:澜笙怎么样?
陆思羡:请收下。
傅青辞:钱不着急, 澜笙醒了吗?
陆思羡:没有,请收下。
两个客套生硬的对话,傅青辞不收钱,陆思羡也不再说话。
傅青辞措辞半天发过去,猩红的叹号提示,她被删除了。
这孩子……傅青辞的心口仿佛被刀刺穿一般,疼得她半晌坐不起身。
陆思羡也想好了,如果傅青辞一直不收,她会让薛玖代为偿还,她再还给薛玖就是了。
顾澜笙整整睡了大半天,醒来时已经是下午,这次是被尿憋醒的。
一瞬间的迷茫后,顾澜笙确定她在家里才安心地松了口气,她挣扎起身,陆思羡也醒了,“宝贝?”陆思羡急忙起来,“怎么样?”顾澜笙揉揉眼睛,敲了敲发沉的脑袋,“我这是怎么了?”顾澜笙只觉得好累好累,好像是过度劳累了好久。
陆思羡小心翼翼地观察,顾澜笙似乎忘了之前的事?
“没事,你起来要干嘛?”陆思羡试探着问,顾澜笙啊地一声,“我要去洗手间。”顾澜笙下床,说了句:“腿好软哦。”
陆思羡突然抱起顾澜笙,顾澜笙吓了一跳,脸红嗔道:“你干嘛啦?”
顾澜笙似乎真的忘了,陆思羡早就做好了粥,喂食时,陆思羡试探地问过,确定顾澜笙的记忆停留在看烟花那时候,“咱们看完烟花还干嘛了?”顾澜笙揉揉脑袋,“我是不是后来喝多了啊?”顾澜笙将自己的遗忘归咎于饮酒,陆思羡抿抿唇,转移话题道:“你好久没吃团子了,想不想吃?”
“想想。”顾澜笙立刻被爱吃的团子带跑偏,“我这次想吃酸奶味的,网上说好吃。”
“好,给你做。”陆思羡在厨房做团子,顾澜笙坐在门口捧着手机玩。
两个人似乎又恢复到了往常,陆思羡回头,有时候顾澜笙会凑过来索吻,如果不给她,她就会哼哼唧唧的,简直不要太可爱。
陆思羡心里很清楚,她们再也回不到过去,现在的每一天,都是不可逆的。
藏得了一时,也藏不了一世,陆思羡开始理解叶清的痛苦。
顾澜笙的精力明显还没恢复,睡了那么久,眼下兴致缺缺地吃了一个团子,活动一会就倒在沙发上睡着了。陆思羡抱着顾澜笙回房睡,顾澜笙睡得沉,没有醒来。
沈青訸发来信息要过来探望,陆思羡想拒绝,却在沈青訸发过来一串文字时放弃了。沈青訸:我也有过严重的心理疾病,比顾澜笙还要严重,现在也恢复如初了,我过去跟你交流下。
沈青訸给人感觉永远都是稳重的,同样一句话,沈青訸说出来,总能让人更加信服。沈青訸带着沈绛年一起来的,沈绛年偷偷溜进房里,小可爱大概是做梦了,抱着枕头哼唧唧的,挺可爱的。
沈青訸并没有长篇大论地讲故事,而是介绍了苏里给她。
苏里的教授是心理学出名的专家,只不过年事已高,已经不再出诊,私下里也很少接待病人了。
苏里跟在导师身边,耳濡目染,尽管最后没从事心理学科,但专业知识也比一般人过硬,“最主要的,和苏里待在一起很舒服,她是少有的能让我舒服的人。”沈青訸一向敏感,对于周遭始终都保持戒备,但和苏里一起却总能自如。
陆思羡低头,半晌说:“沈总……”
“平常你就叫我青訸吧,工作场合叫我沈总。”沈青訸不爱管闲事,最初对于陆思羡和顾澜笙的事,她懒得过问,后来得知两家的渊源后,沈青訸就没再陆思羡当外人,“当然,你如果不愿意和我做朋友……”
“青訸。”陆思羡打断沈青訸,蹙眉苦恼道:“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陆思羡在意顾澜笙,她不敢带她主动走近过去,叶清也说过,不要让顾澜笙寻找记忆。
可眼下按照沈青訸的方法来,等于是要顾澜笙直面过去,陆思羡害怕接下来未知的一切。
沈青訸笑着安抚道,“别怕,你现在的担心,我都经历过。”沈青訸自己也曾经怯懦,可为了沈绛年,她最后选择直面丑陋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