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应了林放枝的乌鸦嘴, 这么一趟高速飙车走下来, 隔天陆骁就被陆父八百里加急召回了s市。
她知道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黑沉的云压着太阳,光线透过厚重的云层在顶层餐厅落地窗前折射出柔和的光芒。周沉将盘子里的牛排切好递给她, 顺口向她问起这事儿。
林放枝一惊:“什么时候走的?”陆骁都没告诉她。
她心里装着愧疚,接过牛排都忘了道谢。
“昨天半夜的飞机。”周沉低笑,“市交通厅长亲自打的电话,他父亲性子又要强,怎么会容许拖到早上。”
林放枝手里的叉子拿起又放下, 咬了咬嘴唇:“那陆叔叔该不会……”她心有余悸, 怕陆骁一个不小心就被他爸给办了。
叛逆青春期少年强行被亲生父亲送往部队改造,从此成为改头换面保家卫国边防战士……
啧啧, 想想就刺激。
“放心吧。”周沉倒是不急不缓吃着牛排,“陆骁和他父亲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脾气,哪里会让自己吃亏。”
林放枝闻言松了一口气,就听周沉接着开口换了话题:“说说你自己,最近食欲怎么样?”
“还不错。”她笑了一下, 像是想到什么, 又补了一句,“睡眠也不错。”她都不用吃安眠药了。
“哦?”周沉挑眉, “具体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善的, 有明显的分水岭吗?”
“没有……吧。”林放枝单手撑着脑袋,仔细想了想,又补充道, “如果非要找个时间的话,大概是陆骁开始帮我补习之后?”
可能是因为之前晚上还要加练健美操的原因,这段时间太累了,反而更容易睡得着。
“看来……”周沉停了几秒,缓缓道,“陆骁对你影响挺大的。”
林放枝一怔。
脑海里突然冒出昨晚的画面来,少年倚着栏杆,劲瘦的身形被风勾勒出来,看着她时眼底压满星河。
心里头滋生出的奇异想法被她压下,她下意识蹙眉,半晌:“我觉得我是不是……太依赖陆骁了,他有他自己的人生,我不能因为自己的事情完全扰乱他的生活。”
陆骁向来重责任,他把她当妹妹看,自然拼尽全力帮她,上辈子是这样,再来一次,真的不想让他那么累了。
她晚上回到家,想来想去还是给陆骁发了条消息,餐厅里周沉说的那句话始终萦绕在耳畔挥之不去,他说:“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她真的是那么想的吗?
林放枝眨眨眼。
心里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对,她真的是那么想的。
—
陆骁昨晚被押着上了凌晨三点的飞机飞s市,到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司机在机场出口等着他,刚上了车,就发现陆治扬在车上,手上还拿着一摞待处理的文件。
他没说话,落座就开始闭目养神。
车开的平稳,陆治扬顿了顿,才开口:“昨晚的事,给我一个解释。”
“王厅长不是和您说的挺清楚吗。”陆骁靠着椅背,声音淡淡。
“你面子真比我还大。”陆治扬合上文件,“要不是你爷爷惯着你,我当时怎么会让你去考什么乱七八糟的驾照。”
陆骁抬了抬眼皮:“车是你要给我买的。”
“……”男人神色微愠,很快又被周身的气场压下,“不能再这么放纵你了。”
车里安静了片刻,响起一声嗤笑。
陆骁扯了个冷笑,很快唇角又抿成一条直线:“别说的好像你管过我似的。”
“……”陆治扬点了根烟,烟雾缭绕间瞥了他一眼,“上次你自己在学校里闯出的烂摊子,是谁帮你收拾的。”
“劳您麻烦。”陆骁懒洋洋又合上眼皮,“肋骨断了那么大的事儿,人家长都闹到校长办公室了非要找您对面理论,您日理万机多忙啊,还要抽出时间让秘书给校长打个电话。”
“下次可别劳烦了,电话谁打都一样。” 他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自动车窗的按钮,“可别耽误您陪那些个情人的正事儿。”
说完,他幽幽补了一句:“哦,对了。”
“下次再找情人麻烦您找个离我十万八千里远的。”
他嗓音沙哑,听不出是不是带了什么情绪:“我怕我自己手痒又把人弟弟骨头敲断。”
陆治扬眯起眼,半晌,叹了口气:“我当时不知道那女人还有个弟弟,不懂事去找你挑衅。”他顿了顿,“是爸爸对不起你,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了。”
“受不起。”陆骁舔了舔后牙槽,眯了眯眼,缓声道,“这都从我讽刺到我妈那儿去了……”
“您定义不懂事的标准可真低啊。”
“……”
男人面上划过一丝愠色,很快消失不见。
“…总之这事儿已经结束了。”陆治扬掐了烟,这会儿脸上的表情恢复了从容,“这次让你过来,也是带你回家见见你程姨,我们明年开年就结婚,早点熟悉熟悉。”
结婚?
“既然您都把人带回t市了,通知我一声你们要结婚而已。”他扯了个笑,“现在还有什么好熟悉的。”
“……上次你在水云间?”陆治扬敛下情绪,肃然,“既然你都知道了,晚上见面好好跟人家说话。”
傍晚时分陆治扬忙完工作,才带着陆骁回家,进门就见一个高瘦的女人迎过来,即使是大波浪卷和浅色裙子也挡不住的干练之风:“治扬回来啦。”她扬起微笑,看向陆骁,“这是陆骁吧,我姓程,你叫我程姨就行。”